“说实话,朔北那地界荒凉得很,遍地雪原。他要是在山上遇见,bao风雪还能生还,那真是菩萨显灵。”司房为难地说。
夏侯潋点点头,说知道。他明白司房意思,其实他也没抱太大希望,只是不甘心罢。这几天都绷着神经,他觉得累,转身离开,径直回家。
他没有买仆役,独身住着。三进三出院子,只有会客堂屋和睡觉后屋开着门,其余屋子都上锁。天气冷,偌大院子里透着股荒凉气儿,没有点儿烟火味。他懒得做饭,直接在井边上冲个凉水澡,把衣裳搭在肩头,赤裸着半身回屋睡觉。
刚打开门,点上方几上灯笼,晕晕灯火亮起来,照亮八仙桌上个趴着人影儿。
是沈玦。
“可必须杀。”夏侯潋按着腰间雁翎刀,抬目望向天边,红日西沉,残阳如血,天际片血红,仿佛刚刚交过战杀场,“你还记得徐若愚状告督主时候说话儿?”
司徒谨回忆道:“论其罪,当五马分尸,抛尸市井,曝尸百日,犬噬其肉。”
“曝尸市井,犬噬其肉,”夏侯潋道,“是母亲死状。”
司徒谨愣愣,他想起那个刺客,很多年前,他和她在皇宫里交过手。那个时候他十七岁,年纪虽然轻,可也算得上是风雪刀高手。但他面对那个妖魔般刺客时候,仿佛是只令人宰割鸡,几无还手之力。
司徒谨明白,看见自己母亲横尸街头,那样场景终其生也无法忘怀吧。这个叫夏侯潋男人心里藏着道深可见骨疤,他决不能让他最后至亲挚爱重蹈迦楼罗覆辙。
他睡着,枕着自己胳膊,流云披风都没拆,拖在身后。这家伙什时候来?不是回宫吗?夏侯潋还以为他会在宫里歇息,没想到又跑出来。夏侯潋坐在他身旁,低下头看他。
他定累惨,眼下微微青黑,面容都显得憔悴。平日便苍白脸儿此刻更是纸糊冰雕般,没点血气。
夏侯潋叹口气,散他发髻,把他打横抱上床,解开领上金纽子,卸下披风,再解开衣带,脱下曳撒中衣和绸裤。
为此,就算毁他自己,也在所不惜。
夏侯潋去沈府问沈玦在不在,莲香说沈玦进宫。也是,小皇帝那边还没有交代,沈玦少不得去安抚番。天已昏沉,月亮现出个微弱影子,枯树枝丫映在天幕上,像青瓷上伸展裂纹。家家户户都歇息,街面商铺关门,连流浪狗都回窝。夏侯潋在空空落落街上走会儿,想沈玦。
沈玦是年到头都忙得脚不沾地,旁人有休息他没有,皇帝能去豹房游乐,他还得坐在司礼监里批红。夏侯潋想起沈玦离开戴家时候失魂落魄模样,旁人难过伤心还能歇歇喘口气,可沈玦不能,他还得换上副云淡风轻笑脸,去宫里应付形形色色人。
夏侯潋心疼他,可没有法子,他只有刀,只会杀人,其余,他帮不他。
夏侯潋去趟东厂问伽蓝消息,司房说没摸寻到什可疑人物,持厌和唐十七也没有新消息。有人确实在平凉府看到过长得像持厌人,可那是持厌失踪前消息。唐十七更是没影,唐门探子传信过来,说唐十七没有回过唐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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