鸨儿却觉得这孩子乖巧,不像浪迹在胭脂胡同那群帮闲耍滑,油得要命,还喜欢和她女儿们勾三搭四,上回有个浪荡子让她计划捧头角儿养孩子,气得她连续五个夜晚没有睡好觉。可这孩子瞧就是没那等心思,眼睛眼就能望见底,心里想什,眼睛里都能看见,让她觉得可靠。
“你是哪儿人?”鸨儿堆出亲切笑容,面引他进院子,面问道。
“山里人。”青年道。
“哦,还真是乡下来,看你这模样就知道。”鸨儿拉开扇门,提裙踏进门槛,“来京里做什?家里地种不下去?是逃荒来?”
青年跟着鸨儿进门,里面是间院子,中间种许多花儿,已经枯,只剩下凌乱花藤。两边都是厢房,全都亮着灯,里面传来暧昧声音,光晕从窗纱透出来,晕黄颜色,每个光晕都仿佛暗示着个隐秘世界。
哥,”夏侯潋站起来靠着窗子,外面天空漆黑如墨,再过个时辰,宫里四处就会放出烟火,烟花会让整个天空艳丽如昼,“有些怕,怕哥其实已经没,可还没有给他做灵牌,没有灵牌,他就听不见祈福,也找不到回来路,他会变成个孤魂野鬼,无家可归。”
夏侯潋望着漆黑夜空,沈玦望着夏侯潋,夏侯潋看天穹时候总有种无比落寞感觉,像个流浪很久人,让人心疼。沈玦走到他身后,道:“不会。”
夏侯潋回眼看他。
沈玦低下头执起夏侯潋手,夏侯潋手腕上挂着他送给他星月菩提,红澄澄菩提子像颗颗相思豆,说不清楚是它原本就是这样,还是寸寸相思让它变得如此圆润饱满。
“这串佛珠很有灵性,你戴着他,佛祖会听见你心愿。”沈玦说,“你有没有听说过倭人那边种说头,说神明不是天地造化孕育,而是依靠凡人信仰而生。若是有朝日人们不信,这神也就没。”
“是来找弟弟。”青年垂着眼帘道,“把他弄丢。”
“哎哟,这人海茫茫,京城又这大,可不好找。”鸨儿掏出钥匙,打开柴房门,“喏,你以后就睡这儿,前头睡过个帮闲,不知走什狗屎运,得厂公青眼,飞黄腾达去。他落几件衣裳在这儿,你看着能不能用,能用就收着。”
青年走进去,把包袱放在木桌上,墙边箱笼里放几件粗布衣裳,他拿起来看看,点头说能穿,就是不合
“没,你听得懂倭语,又听不懂。”
“现在你听过,”沈玦道,“同样,只要凡人直信仰他们神明,他们神明就将永远存在。所以没关系,只要你直念着他,他就定会活下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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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夕夜,云仙楼灯火通明,红绡匝匝挂在梁上,直坠下来,笼着大红八角灯笼红晕晕烛火,整栋云仙楼都仿佛被罩在层淡淡胭脂色里。女人肌肤在这层胭脂里光泽流淌,像上好羊脂白玉,戏台子上面咿咿呀呀唱着戏,那嗓子婉转清越,曲曲折折,直传出去老远。
个穿着破旧羊皮袄子青年踩着双布靴进云仙楼后院,他背着打补丁包袱,路上低着头,沉默不说话。云仙楼妓女们看不上这种乡巴佬,有还嫌脏,都绕道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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