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个人出来放风筝,居然也没个宫女太监跟着。沈玦低头看她,她拖着大风筝深脚浅脚走着,垂着脑袋不吭声,倒是个文静姑娘,比小皇帝好。沈玦把身上披风解开,披在她身上,又让人帮她拿风筝。
她犹豫会儿才把风筝递出去,沈玦问她:“这风筝很重要?”
百里鸢点点头,细声细气地道:“是哥哥扎给玩儿。”
她那短命哥哥前几年就害天花死,巴巴地把风筝从朔北带到京城,真是可怜。沈玦又问:“宫里人伺候得可还适意?殿下若有不合意,尽管同臣说。”
她没说话,约莫是怕得罪人,伺候得不好也不敢说。那就换批人伺候吧,不过是换拨人,对沈玦来说也就是动动嘴皮子事儿。
他都会有办法应对。
走出截子路,忽看见前面门墩子上坐个小姑娘。她穿着大红色袄儿,素白色马面裙,脖子上围狐裘,手里抱着个吊睛白额老虎大风筝。她有着双大大黑眼睛,黑得过分,衬着雪白脸蛋像个巫蛊娃娃。
沈玦皱起眉,这姑娘他认得,她是朔北辽东来临北侯,复姓百里,单名个鸢。说来稀奇,个十二岁小女娃娃,竟当上方君侯。大岐历史上虽也有女侯,还未及笄女娃娃当上侯爷却是头遭。这女娃儿身世也是凄惨,几年前朔北闹天花,父母兄弟挨个染病驾鹤西去,就剩下她孤零零个人,这临北侯头衔也就落在她头上。
她是去年年底到京城。临北侯,听着是个侯爷,其实也就比普通老百姓好上那点儿。没什权势,是个虚衔,京里随便拎出个人都能压她头,底下人看碟子下菜,自然就冷落她。
临北侯在京城里有个府邸,但已经荒废很久,她宿在驿站,居然还被上京来大计*员挤到下房去住。沈玦听闻,奏明皇上,把她接进宫,也算没有慢待。
沈玦牵着她手进景阳门,宫女太监见沈玦和百里鸢,纷纷围上来,跪在雪地里发抖。他们没看好百里鸢,大约是怕沈玦责罚,个个抖得跟筛糠似,连脸色都煞白。沈玦蹙着眉看会儿,道:“不长心东西,会儿大典结束,都下去领杖责!”
宫女太监们诺诺称是,仍是发抖。沈玦对百里鸢拱手,道:“臣退下,殿下好
只是沈玦还没有和她面对面说过话,不知道这姑娘是个什性子。因着小皇帝缘故,他看见小孩儿就头疼,也不大爱搭理她。但毕竟人到跟前,不好当没看见。沈玦端出个客套笑容,上前作个揖道:“大清早,小君侯怎独在此处?”
百里鸢仰起头,睁着黑白分明大眼睛看看沈玦,道:“出来放风筝,放着放着,就迷路。”
小孩儿就是招人烦,大清早放什风筝?沈玦心里厌恶,面上却不显露,躬身道:“臣送您回去?”
“好啊。”女孩儿拎着风筝站起来,地上雪厚,她走着吃力,自然而然就牵上沈玦手,“怕跌跤,厂臣牵。”
沈玦平常不喜欢旁人碰他,可这丫头已经牵上来,他没法儿甩开,只好虚虚牵着。许是风地里待久,女孩儿手很冷,冰块儿似。他手也冷,两只冰冷手牵在块,彼此都感觉不到温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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