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侯潋笑下,把他抱得更紧些,“傻少爷,其实你每回哭都知道。”
沈玦固执地说:“没哭。”
夏侯潋掰着手指头数,“你拜师时候,你那个死鬼爹居然没有认出你,你出来就哭。还有萧夫人冤枉你不正经,你被你爹罚跪祠堂那回,你也哭。”他用袖子擦沈玦脸上泪,笑道,“知道你好面子,就是没戳穿你。你放心,这个秘密帮你守着,肯定不告诉别人堂堂司礼监掌印,东厂督主沈玦,竟然躲在这儿哭鼻子。”
沈玦好不容易缓过来,抬起眼瞧他,黑暗里看不分明,却能感受到他专注目光。沈玦低头握他手,苦涩道:“明明是你病,却要你来安慰。”
“谁让疼媳妇儿呢。”夏侯潋笑。
侯潋躲在抱柱后面,看他们鱼贯而出,小跑着出院子。
沈玦瞧着自己在地上影子,黑而瘦长条,有种孤苦伶仃意味。真没救?他心像被谁紧紧掐着,撕心裂肺地疼。他原本在值房批红,想起他送过去花儿,还盼望着明早收到夏侯潋信。那家伙个莽夫,不知道会写什东西给他。他满心都是期待,批红竟然也不觉得累。辽东战事很紧,他太忙,来不及回家看他。他也忙,没有空进宫来。沈玦心里又觉得惆怅,好不容易到座城,好不容易见面,好不容易敞开心扉终于在起,却依然要隔着座宫城,不能相见。
可谁会知道下刻沈问行匆匆忙忙走进来,告诉他夏侯潋又倒。他破宫禁出宫,回家便看到他紧闭着眼躺在床上,那隆起被包像座孤坟。
怎会这样呢?他想。先前还好好,那活蹦乱跳个人,怎又躺呢?是报应?他做孽太多,佛爷要罚他,给他开个大大玩笑,竟让他亲手扼夏侯潋生机。他拿出夏侯潋写给他信,笔划,出乎意料好看。他还记得夏侯潋小时候字,歪歪扭扭,狗爬似,后来他看那家伙写公文,也没有变多少。夏侯潋在伽蓝这些年,大概没怎动过笔。
他抚着那字,“思君甚矣,何日归家”,多好,他也想着他。
屋子里黑,夏侯潋拉他出来坐在廊下,两个人肩并着肩看月亮。满地月光像积庭水,疏淡树影在里面荡漾,像蔓延水草。外面敲起梆子,笃笃,慢慢远去。已是三更天,到五更时候沈玦就该去上朝。
夏侯潋问他要不要睡会儿,沈玦摇摇头,问:“阿潋,你说为什快乐只有那
烛火在余光里跳,他眼睛热辣辣,像是被那火光灼伤。他吹灭火,屋子里顿时黑,他手拿着夏侯潋信,手捂着脸,在那片黑暗里流泪。
门忽然开,个高挑黑影走进来。他慌忙擦泪,夏侯潋关门,走到他边上坐下。
沈玦竭力平复声气儿,道:“你醒?现在感觉如何?身子可还爽利?”
夏侯潋却没回答,伸手把他拉进怀里,蹭蹭他温软发丝,“少爷不哭,娘说,难过时候抱抱就好。抱你,你别哭。”
他声音响在耳边,不知怎,沈玦眼泪霎时间就止不住,浸湿夏侯潋胸前衣襟。他不愿意在夏侯潋面前流泪,大口吸着气,艰难地平稳声线,“没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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