榻边男人墨发乌瞳,面容冷冽,哪怕身黑色朝服,也掩不去久经沙场留下血腥杀气,不是锦竹又是谁?
迟阮凡瞪大眼,屏着呼吸,喃喃道:“……摄政王?”
锦竹微蹙下眉,伸手去探迟阮凡额上温度,“烧傻不成?”
温度倒也正常。
他本就是等皇帝退烧,才去处理照顾不力宫人。
迟阮凡:“……”
这都什毛病啊。
“都退下吧。”
道听不出喜怒冷硬男声响起。
宫人们轻手轻脚地挪出殿内。
他声音有些哑,头脑也昏沉得厉害,是受风寒症状。
迟阮凡已经病近半月,直没好,因此也没发觉有什不对。
至于将人丢到皇庄种田,这算是迟阮凡大爱好。
从王公大臣到宫女太监,只要犯到他手里,都免不跟土地为伴。
尤其是某位尚书在皇庄种三年田后,竟捣鼓出能让田地增产数倍稻种。
皇帝可真难当,从坐上那张龙椅开始,就承担着无尽责任,刻也不能放松,直有死亡才能终结。
回忆往昔,迟阮凡这生最轻松无忧日子,竟然是他被摄政王锦竹从冷宫带出,做着傀儡皇帝那几年。
……
迟阮凡是被堆哭喊求饶声吵醒。
惊恐女声和同样惊恐且阴柔尖细男声混杂在起,吵得人脑仁疼。
活摄政王?!
迟阮凡又看到自己手。
手背白嫩光滑,没有点褶皱,手心倒是有
迟阮凡,大晋皇帝,当朝天子。
他素来勤政,哪怕上年纪,又感染风寒,依旧每日在御书房批阅奏章至深夜。
今日迟阮凡精力不济,困顿得厉害,得努力睁大眼才能看清奏章上字。
他看着看着,忽觉阵眩晕袭来,便栽倒在桌上。
昏昏沉沉中,迟阮凡听见大太监哭喊道:
皇帝染风寒三日,直至晕厥,才有宫人叫太医。
小皇帝怎说也是他看着长大,那些宫人怎敢如此怠慢?!
只是送去皇庄,可太便宜他们。
迟阮凡没心思关注锦竹怒火,他抬手握住锦竹放在他额头上手,将其带到眼前,看看,又捏捏。
热,软,真实……
迟阮凡却怔愣良久。
这声音好熟悉……
沉稳脚步声靠近,细微衣裳摩挲声,似是有人在他榻边坐下。
“陛下倒是仁厚,”那道冷硬男声在身旁响起,隐隐含着丝薄怒,“这些宫人伺候不力,可差点让你丢性命。”
迟阮凡睫毛颤颤,终究是睁开眼。
迟阮凡就更喜欢往皇庄塞人。
求饶声骤然停。
随后,迟阮凡听到惊呼喜极而泣谢恩声。
“奴才愿去皇庄种田,谢陛下开恩!”
“谢陛下开恩!!!”
“摄政王饶命。”
“摄政王饶命啊!”
摄政王?
他把锦竹扳倒后,大晋再无摄政王,这些人在瞎哭喊什?
“都闭嘴,再吵统统发配皇庄种田。”躺在床上迟阮凡不悦道。
“陛下……崩!!!”
你才崩!
迟阮凡当即就想坐起来,把沾着朱砂御笔,砸到那瞎嚷嚷太监头上。
可是,好累好困啊。
片黑暗中,迟阮凡最后念头是真这崩也不错,不用看批阅不完奏折,不用天还不亮就上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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