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罢穆平芜回忆,谢寻微眯起眼,心里隐隐有答案。
穆平芜和他父母都没有发现,那日借道浔州抱尘山修士并不是生人,而是群鬼怪。现在可以确信,师尊生前确确去过鬼国。不仅如此,他们在鬼国之中遭遇极其惨烈战役,几乎全军覆没。
阴木寨由香杉木搭建,死在里头人极易尸变。师尊手下修士大部分成为鬼怪,原先肉身或许损毁无法使用,他们附上千眼尸皮囊,回到人间。这就是为什很多人身上缠着绷带,刀剑上有腥臭血污。而那根手臂是个特例,抱尘山当时对鬼国解定不够多,他们不知道鬼国中鬼怪有异状,贸然使用千眼尸。那根手臂应该是发生和谢岑关半截尸样畸变,恰逢被倒霉穆平芜撞见。
手臂畸变,抱尘山修士意识到千眼尸皮囊不能继续使用,所以才决定留在穆家堡,等待师尊来处
起更可怕猜测——他们还在穆家堡。他翻遍穆家堡每个角落,都没能找到那些匣子和那些怪人踪迹。因为这件事,他简直彻夜难眠。家里某个地方待着手上长满眼睛怪人,或许当夜深人静,所有人陷入睡梦时候,他们就会从阴影里爬出来,在穆家堡里逡巡游荡。
然而漫长岁月点点过去,他再也没有再看见那个拿着银针男人,穆家堡安然无恙,直到他弱冠、成亲,都没有发生恶鬼出没事儿。直到后来,他开始怀疑自己记忆,疑心那长满眼睛手臂只是他幼年场梦。小孩儿总是难以分清梦境和现实区别,说不定他也不例外。若硬要找出什不寻常之处,便是他父母如百里决明所说,再也没有生出第二个孩子。他是穆家堡嫡长子,也是唯继承人。
三十八年后,他父亲溘然长逝,他顺理成章成为穆家主君。而那天夜事情就像场梦,随着时间流逝,他渐渐忘却。
直到他继任穆家家主,按照惯例参拜抱尘山大宗师和丹药长老。那是五十年前,他生中第二次遇见百里决明。百里决明点儿变化都没有,和三十八年前他十岁那年样年轻。黑发黑眸,净瓷样脸颊,坐在上首睥睨脚下,仿佛他们这些参拜人都是尘埃泥土,黏在脚底还嫌脏。
当他看见那张脸,久远记忆再次浮现,潜伏在身体深处颤栗细密地爬上脊背。那不是场梦,是真实发生过事儿。他见过百里决明,就在穆家堡!
“百里长老,”他小心措辞,恭敬地俯首,“三十八年前,您在穆家寄放件东西,不知您何日去取?又或者晚辈给您送来?”
百里决明显然受够这些人虚情假意拜见和寒暄,不耐烦地皱眉,“能放你们家,肯定是不重要东西。送你,少来烦。”
“这……恐怕不甚妥当。”他直冒冷汗。
“说妥当就妥当。”百里决明耐心用光,豁地站起身,朝旁无渡道,“爷还要睡觉,你自己搁这儿当菩萨吧。”
再后来就是穆家堡惊变,穆家主家举宅迁徙,离开恶鬼盘踞穆家堡。随着穆家堡陷落鬼域,完全封闭,百里决明货物和抱尘山那些缠满绷带人彻底成个谜。直到如今,穆平芜依旧不知道抱尘山人去哪里,百里决明货物是些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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