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定定神,道:“好吧,桑持玉,恕直言,师弟好不容易走回正途,进鹰扬卫,前程远大。从今往后,他可以用‘江却邪’身份光明正大活下去,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藏身于阴沟里贼首苏如晦。他要走光明正途,做未来大星官。而大星官伴侣,决不能是只半妖。”
桑持玉立在那儿垂着眼眸,江雪芽摸不清楚
他再次张口,又滞住。唤醒苏如晦又能如何?在江雪芽府宅吵闹,彼此落个没脸?还是杀江雪芽伎子,下江雪芽脸面?待苏如晦醒来,又将是什样闹剧?太荒唐,荒唐到可笑,他宁愿体面地离开。他沉默,不声不响地放下帘子,转身离开。江雪芽跟在他后头,眼见他踏出滴水檐下,走上来时木头回廊。
“桑持玉,”江雪芽道,“你不要冲动,阿晦昨晚喝多,大约把那个相公认作你,这便把那贱奴打杀。”
眼前男人忽然停下脚步,回眸看她。他目光冷若霜雪,凛冽如刀。
“是你所为。”桑持玉道。
江雪芽脸色滞,笑道:“你这是何意?”
,为防止他人刺杀,大约延请净土秘术者坐镇府宅。
无法发动秘术,桑持玉不再同江雪芽多言,快步朝小楼走去。仆役们大呼小叫地追着他,他不理不睬,径直往小楼去。
踏上檐廊,推开前来挡他人,打开厢房房门。进屋,股旖旎味道扑鼻而来,地上片狼藉。苏如晦罗盘、白麻布挎包、青布夹袄、鹿皮靴,扔得到处都是。桌上放着残羹冷炙,喝空酒壶,白瓷酒杯里残留着黄澄澄酒液。花鸟绢纱屏风后面,绛红色床帘子遮盖着影影绰绰人影儿。
他似乎知道江雪芽为何要拦他,心中升起不祥预感。拔步床脚踏上,他看见条大红汗巾子。那揉皱红绸缎像团潋滟火光,灼烧他眼眸。
江雪芽追到门边,却止步,桑持玉听见她重重叹口气。
“引入院,便是为让看到这幕,不是?”桑持玉眸中蓄着隐痛,“他早已戒酒,绝不会多饮。是你设计他,兴许用药,再安排那伎坊儿郎上他床榻。”
江雪芽高高提起心放下来,原以为露出什马脚让这小子察觉,她差点儿拔刀。
她反应迅速,飞快变说辞:“确,教你发现。”
桑持玉闭闭眼,问:“为什,你们不是朋友?”
“朋友”这个词,让江雪芽心头钝痛瞬。
桑持玉手脚发冷,步步走近床榻,轻轻挑开床帘。里头睡两个衣裳不整人,其中个人脸庞那熟悉,熟悉到桑持玉以为自己看错。苏如晦正熟睡着,侧着身,亵衣没系衣带,怀里抱着个窈窕男人。男人整张脸埋在苏如晦颈间,两人交颈而卧,姿势无比亲昵。
瞬间身子好像冻住,半点儿腾挪不得,桑持玉保持着撩开床帘姿势,注视里头熟睡人。他总疑心是看错,视野里簌簌金花摇曳而落,教他视野模糊,怎看也看不分明。
“苏如晦。”他出声唤他。
苏如晦没有反应,熟睡依旧。
这场景太令人不可置信,却又摆在桑持玉眼前,令他不得不相信。悲和怒点点袭上心头,针样扎着他胸口,痛楚绵绵密密,不可断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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