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隐瞠目结舌站在原地,道:“这他娘不是吴塘吗?呆哥,你钉耙御过,把咱们送吴塘来。”
街面静悄悄,无人回应,戚隐茫然回头,竟发现扶岚和黑猫都不见,空荡荡大街上只他人儿孤零零站着。
戚隐懵会儿,往回走,万籁俱寂,只有他脚步声。走好半晌也没见着长乐坊坊口那棵苦楝树,他心里茫茫然不知所措,不知不觉竟走到姚家。在乌檐下站会儿,到底没进去,姚家只剩下个老太太,见面儿也不知道说什好,还是算。刚转身,身后忽然传来声唤:“小隐,回来怎不进门儿?”
这声音熟悉极,戚隐踅回身,正瞧见小姨立在灯笼底下。
“……”他差点吓个魂飞魄散,抖着嘴唇道,“小小小小姨!”
“你们谁看见云知师哥没?”流白站在篱笆外面喊,“掌门师叔问他哪去儿,现在都过戌时,怎还没回来?”
扶岚摇摇头,跟戚隐起把晾衣绳上被单收起来。桑若抱着大木盆儿把水泼在泥巴路上,站在自家院里遥遥地道:“也没见着。”
“他是不是在外面过夜啊?”戚隐取牙枝出来,蹲在屋檐底下漱口,“咱门规不是摆着玩儿?还管他回不回门?”
流白枯着眉头说:“云知师哥和咱不样,门规对咱们来说是摆着玩儿,因为掌门说咱们能耍几个剑花儿学着乐就不错,可云知师哥不行。”
“大师兄可是未来掌门。”桑青在对面脆声道,“掌门师叔对他向很严厉,剑术学不好要去祖师爷面前罚跪。你瞧他那把有悔剑,咱们都是破烂铁皮子,只他那把是正经仙剑,那是掌门师叔砸锅卖铁买灵矿亲手给他锻。”
见鬼,他姨诈尸!
“你这孩子,家人等你吃饭呢。”小姨走过来牵他,拽着他腕子进屋。戚隐寒毛直竖,没敢撂开她手,跟着她进堂屋。姨爹、老太太都坐在桌前,小圆侍立旁。小姨
太惨,锻把剑还得砸锅卖铁。戚隐吐出漱口水,拿巾栉揩揩脸,又道:“你们白天见过他?清晨碰见他送兰仙姑娘下山,不知道有没有回来过。”
大伙儿都说没,流白急,道:“师哥真是,掌门师叔还在那边问呢。要是知道他夜不归宿,不知要怎罚他。”
虽然戚隐觉得云知这厮就该罚跪,好好抻抻筋骨,免得总是去祸害姑娘。不过毕竟师兄弟场,戚隐挠挠头道:“算,大概知道他在哪儿,去把他弄回来,师父那边你帮忙搪塞下。”
换身衣裳出来,扶岚已经蹲在钉耙上等他,肥猫跃进戚隐怀里,跟着他块儿上钉耙。路树影唰唰,扶岚这厮御钉耙跟奔命似,狂风扯着戚隐和肥猫脸,人猫眼歪嘴斜。戚隐抱紧扶岚腰要他慢点儿,话儿还没说出口已经到山下,钉耙蓦地刹住,戚隐头撞在扶岚背上。
晕头转向地下钉耙,捂着脑门往兰仙儿家走。两边屋檐下挂着溜水红灯笼,马头墙上轮黄澄澄明月,飞檐翘角上蹲踞小小脊兽,有些菱花窗亮着灯,别人家人影在后面挪来挪去。走半晌忽然发现不对劲,长乐坊又不是江南,哪来马头墙?定睛看,街道压根不是长乐坊模样,倒是像极吴塘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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