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况在被窝里摇头道:「这——两三杯没,没什——」
程适拖着声音道:「是没什——来来来,张嘴喝水,嘴张开张开……」
恒商站在床前,看着程适扶住顾况后背将茶杯凑过去,脸色变变,而后转头道:「去吩咐厨房做醒酒汤。」
夜深霜寒,恒商从小厮手里接过醒酒汤托盘:「给拿过去吧。」
顾况卧房门大敞,数步外都能听到鼾声震天。恒
初十那天,蓼山县衙挂红绸放鞭炮,顾知县站在衙门口向父老乡亲拱手致意。
顾况头天晚上打篇慷慨恳切稿子背在肚里,当众念遍,场面不像新知县上任,倒像新知县娶老婆。
吕先轻声向恒商道:「这样上任,太过吧。」恒商看着顾况笑容满面心中正欢喜,道:「老百姓被江湖帮派闹得人心惶惶,热闹下可安民心。」
休业个多月县城最大酒楼蓼山青派五个厨子,带着家伙材料到衙门后厨帮忙整治酒菜。衙门后院敞厅里摆上三桌席面,顾知县只能在主桌上坐个陪客座,睿王殿下与吕将军高高在上,连与程适睡个帐篷胡参事都比他高半阶。程适比他低半阶,座位挨着。恒商放着主位不坐,换到他左手边坐着。程适觑眼看他替顾况挡下几杯酒,夹两三筷子菜。
众人同贺新知县,三巡酒下来顾况有些头重脚轻,待到散席,撑着送走陪席员外名绅,向内衙新知府卧房去,终于撑不住两条腿,在走廊上打个踉跄。
姬云轻如果不劫人,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,步走错全盘空,可叹。」
程适不解,顾况也不解。
恒商道:「姬云轻劫朝廷人,让寻仇江湖各派时顾忌不敢妄动,却肯定得罪来劝解朝廷大军。那些帮派们定在锦绣林外插暗探,见朝廷人脱困,吕先大军时赶不过来,正是良机岂能错过。」
顾况叹气道:「照这样说,若不是和程适被玉凤凰救出来,六合教也不至于落到举教覆灭下场。」
恒商道:「他劫人时便该想到这处,自种因自食果,都在天理循环中。」
恒商走在他身后,正要伸手去扶,双手先抢过来,将顾况扶正。程适大着舌头拍拍顾况后背,「顾贤弟,你也太不中用,喝几小杯就倒。」
恒商快步过去扶住顾况另半边身子,轻声道:「身子软就靠着,送你回房去。」
顾况大半个身子重量正压在程适身上,挥挥手道:「没——没什,还撑得住。」
程适拖着顾况推开卧房门,将顾况拖上床,摸起桌上火石点亮油灯。恒商这辈子只有别人服侍他,哪里服侍过人,见左右没有丫鬟小厮,站在床头有些无措。
程适手脚麻利褪下顾况鞋子外袍把人塞进被窝,掂掂桌上茶壶,涮出个杯子倒上茶,向顾况道:「想吐赶紧吐出来,吐完漱干净嘴睡觉。」
程适剔着牙问吕先:「将军,皇上让们来劝架没劝成,六合教被灭。是不是该回京城去向万岁爷交差?」
吕先道:「还有事情迫在眉睫,尚不能回京。」
程适疑道:「唔?」
吕先道:「淮安知府衙役打探到,黑白两道人仍聚在处,要找蓼山寨麻烦。」
腊月初十,蓼山县第二十九任知县大人顾况走马上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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