恒商心中被这个「您」字刺,道:「今天虽是三十,莫再劳神铺张,交给下人就好。先吃饭吧。」程适就接话:「开门炮还没放呢,先吃饭。什事情?吃完帮你对付。」
顾况道:「忘写新门联。」
程适立刻道:「吃饭包在愚兄身上。
那位司徒大人也在饭厅里坐着,正在恒商身侧。程适晃进门,先向恒商道:「哈哈,今天节下,千岁起得甚早。」抱拳揖,再向司徒大人问个安。
恒商勉强点个头,「程掌书也甚早。」
程适拉张椅子坐下,露着牙道:「方才在回廊下看见千岁,只是千岁走得甚快,没来得及请安,千岁莫怪罪。」诚心让恒商添堵。
恒商哦声,眼却不看程适。程适又道:「顾贤弟他方才只顾着和小说话,没看见千岁,不曾请安,千岁别怪他。」
恒商在衙门里住着,不能,bao露身分,程适向尊称声窦公子,今天仗着没下人在,故意口个千岁,恒商两道墨眉锁着,更不看程适,倒是那位司徒大人笑笑。
第二天,年三十。
顾况大早起床,出门就看见在院子里探头探脑程适。程适见他立刻晃过来,伸手向院南比,压细嗓子:「昨天半夜来那个人,在门缝里看怎像那位司徒大人似。」
顾况不禁佩服程适双雪亮贼眼,低声道:「轻声些,那位大人此次来不知道是办什要务,不能,bao露行踪。」
程适咧嘴道:「晓得,只当不认识他。」斜眼看顾况,「顾贤弟,你离三尺远是不是防着再怎着你口?你放心。」伸手剔剔牙,「昨晚上那口,回房也漱半天嘴。」
顾况铁青下睑,回头便走。程适在他身后抹把嘴,龇牙嘿然道:「不过别说顾贤弟,亲着滋味却不错,软得很,又嫩滑。哈哈——」
程适接着道:「见顾贤弟去发红包,想来等下就过来。」
恒商淡淡道:「晓得。」
司徒暮归望着门外笑道:「外面应该是顾知县过来。」恒商侧头望,程适靠在椅子上晃晃腿。
顾况发完圈红包,恍然记起忘件事情,先赶到饭厅来向恒商和司徒大人问安。进门还没开口,恒商先温言道:「景言,衙门里没什要忙吧?」
顾况向司徒大人躬身揖,忙回恒商话:「没什,人也不多。只是寒酸些。方才记起来有件事情未办,吩咐人上饭,你——您和司徒大人先用着。」
眼角余光蓦然瞥到,恒商正在近处根廊柱前动不动地站着。
顾况和程适过年,总归只有几个字:新衣裳、压岁钱、放爆竹、吃肉。
小县衙里被几个红灯笼点缀,喜气洋洋。顾知县在院子里逛圈,袖子里揣着昨天晚上封好红包,给内衙里下人们每人个。
顾况谨遵著刘铁嘴当年教诲,待人无上下贵贱,皆当礼之。递红包时都双手送过,厨子门房丫鬟皆甚感动,觉得新知县大人虽然寒酸些,但当真是好人。
程适讨顾况便宜时被恒商看见,恒商百年难得小白脸绷成千年冻就冰雕,拂袖向饭厅去,程适料定他心中醋海翻涛浪高千丈,觉得十分得意。顾况在院子里发红包尚不知情,程适晃晃悠悠跟在恒商后面,也进饭厅去和恒商搭个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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