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珏倒睡不大好,浅浅眯时,估摸着到该上朝时辰,轻轻起身,兰徽睡得正香,兰珏把袖子从他手中拉出来,他也只动动,抓着薄毯,继续呼呼地睡。
兰珏下朝,直接到礼部衙门,在司部内用早饭,直忙到傍晚才回。
到厅中,兰徽从屏风后转出来,向他请安,兰珏挑眉看他:“不怕鬼?”
兰徽耷拉着头不吭声。
兰珏坐进上首椅中:“你昨天到底在大舅舅家听到什故事,说给听听?”
兰珏皱眉把手巾递到他跟前:“拿去,擦擦脸,接着睡。”
兰徽不动,不吭声,兰珏眉锁得更紧些,旁小童急忙道:“老爷,怨不得少爷,少爷今天在柳府过节,听件蹊跷事儿,惊着。连那边大老爷都说这事儿古怪。少爷人小,心里净,晚上生噩梦,也情有可原。”
兰珏笑笑:“这世上哪有那多作祟鬼魂精怪,不过是人心中妄念罢。再说,门上插着艾,身上配着雄黄,怎还能怕鬼怪?”
兰徽肩膀颤颤,慢慢抬起脸,双眼红彤彤:“看见它爬过来。”
兰珏没奈何道:“那你随去正厢睡吧,让爹爹见识见识,鬼长什模样。”
兰珏吃完粽子,付钱就回府,没再和张屏说什。
张屏沉默地收钱,也没和他说什。
傍晚,兰徽从柳府回来,哭丧着张脸,对兰珏说:“爹爹,以后能不能不去大舅舅家?”
兰珏管教兰徽虽然严厉,但天天忙于公务不大在府中,请西席先生好脾气,兰徽在家中放养惯,去规矩森严柳府就觉得闷得慌,天天闹着不爱去。
兰珏照例教导他道:“你母亲早逝,外祖母、舅舅、姨母见到你就像见到你母亲样,他们都很关爱你,即便你长大,也要记着孝敬他们。你那位桐表哥肚子好学问,你应当多学学人家。”
兰徽抬眼看看兰珏,小声说:“大舅舅买个笔筒,他说,那是死人骨头烧,有鬼。”
兰珏皱皱眉,他岳丈先太傅柳羡向不信鬼神,柳府中人从来不敢提个鬼字。女眷们去庙里烧个香,都要瞒着老头子偷偷地去,比做贼还要谨慎。柳羡虽已过世多年
兰徽飞快地爬下床,从兰珏手中接过手巾擦擦脸,跟着兰珏到正厢,站在床边,又怯怯抬眼看兰珏。
兰珏挑挑眉:“你睡里面,那鬼来,让它先从身上爬过去。”
兰徽哧溜声钻到床里,紧贴墙躺着。
兰珏躺到床上,让下人们熄灯退下,灯烛灭掉,房门合拢时,兰徽抖下。
兰珏合上眼,兰徽直紧贴着墙,无声无息,兰珏调匀呼吸,过许久,兰徽窸窸窣窣翻过身,向兰珏身边轻轻挪动,伸手抓住兰珏衣袖,片刻后,呼吸匀长,酣然入梦。
兰徽瘪瘪嘴,委委屈屈抬头看看兰珏,又把头低下去,哭丧着脸走。
夜半,兰珏在熟睡之中听到声惊叫,急忙起身赶到隔壁,兰徽抱着凉毯缩在床角,瑟瑟发抖。几个下人正围在床前安慰。
兰珏看看他哭花脸,从旁小童手中拿过手巾,在温水盆中湿透,拧拧,走到床边。
“堂堂男儿,做个噩梦就能吓哭,将来如何成大事?”
兰徽把脸埋进毯子里,不说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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