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每冬娘会拼命赶活,偷偷藏下几个钱不让爹去买酒,给他买回炒栗子,连半斤都称不起,只能称二三两,纸包底儿都盖不住。
头回豪爽地买栗子,是他应考那时候,就是刚从王砚那里赚包银子,跟辜清章置气说你不是路人之后,他觉着应该奢靡把,就跑到酒楼点几个菜,全是
随从刚道:“大人,待小……”王砚已从纸包里捏颗,凑到眼前反复瞧瞧,掰开壳再瞧瞧,送入口中。
小厮赶紧连连请罪,飞速去取盆水香面巾帕,王砚嚼几下:“嗯,栗子这样吃竟也甚好。”
兰珏笑道:“王大人竟会剥壳,佩服佩服。果然带着壳就不认得它。”
王砚扬起眉毛:“佩之莫取笑,此物腹部裂着偌大口儿,难道还不知道怎除壳?再说这东西小时候应该在街上买着吃过,只是忘记罢。”就着小厮捧上盆净手,又捏起颗,“这里吃着,你先去把官袍换吧。”
待兰珏更衣返回,王砚居然还在吃栗子,兰徽趴在他对面跟着嚼,看见兰珏,手里栗子来不及放下,赶紧又先站起来。
十月乃天光最短之时。坤卦之月,至阴至静。待入十月,阳复生,虽然大寒将至,白天却渐渐转长。
兰珏却无此感觉。尤其今日阴整天,没憋下来丝雨,片雪,用午膳没多久,刚看两三卷公文,提笔写四五页纸,抬头,窗外竟已尽黑。小吏在案旁道:“大人早些回去罢,恐怕晚上下雪。”
回府路上,糖炒栗子香气钻进轿内,兰珏挑帘向外望,满街灯火,酒肆花窗映着觥筹人影,茶摊食棚烟雾升腾,浓浓闹市景象。
湿冷寒风入袖,随从以为兰珏有吩咐,赶忙到轿窗外等候,兰珏示意其退下,放下轿帘,再刻,又复挑起角:“称斤炒栗子。”
轿子行到府门外,兰珏听得从门口匆匆跑来脚步声,便知道家中必然有客。
兰珏再看桌上那包栗子,只剩下半。
王砚再抓起颗,道:“此物竟如吃蟹,自行剥用,格外有趣。来来,给你留着不少。”
兰珏便亦在桌边坐下,净手后取枚栗子剥开。王砚眯眼:“兰大人手法利落,丝毫不会连皮挂肉,看来练过。”
兰珏轻描淡写将壳抛到旁碟中:“何止练过,自幼经年成就功夫,这几年略生疏罢。”
只是小时候吃这样栗子,对他来说算种奢侈。连吃饱都不容易,当然更没余钱买这种零嘴儿,头回吃,还是家住小巷口卖炒栗子大娘见他老远远看,塞给他把,当时真觉得吃到仙果龙髓,结果还被爹打顿,说他受人施舍,有辱家风。
果然,小厮道,王侍郎来快两刻钟。
兰珏未更衣,径直去中院暖厅,兰徽从小桌边起身,乖乖垂手问安,王砚在小桌另侧握着棋子笑道:“起早贪黑,兰大人真是勤于政务哪。”又吸吸鼻子,看向兰珏身后随从手中纸包,“这是甚好物?”
兰珏转首向随从道:“快拿给王大人断断。”
随从赶紧将栗子呈上,王砚朝纸包里望望:“挺香,街上时常闻着这个味儿。没毒吧,能吃枚否?”
兰珏道;“尚未亲身相试,不能保证无毒,王大人可以先吃吃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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