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屏回到小宅,小厮立刻来禀告,行李已经收拾好,请张屏过目。
张屏也没有验看,只拿着陈筹书信,在廊下看时,再望向天边浮云,出会儿神,收回视线,
离绾道:“奴既已与公子在起,便今生相随。哪里都是安身处,总会有办法。”
这话倒提点陈筹,其实除老家,他最有人脉地方反而是京城,若在京郊先赁农舍,再找金班主等老交情套套近乎,接些昔日活计,总能凑够些饭吃。
这般与离绾说,离绾只道:“公子在哪里,奴便在哪里。”
离绾离绾,陈筹到底上辈子积多少德,才能今生遇到你?
丹化离京城甚近,没两天就到京城。陈筹竟十分好运,在京郊个村庄赁到个小院,进出两间屋,屋顶竟是带瓦,墙亦泥得很敦实,屋后有厕,还用篱笆围出个小院,外屋有灶,旁边有林子,甚好捡柴,生灶火,屋内暖暖和和。
曾尧便先称“本台”,某日如斯自称时,凑巧怀王路过,立刻唤住道:“曾相哪,孤几日未进宫,你怎被降到御史台去?那处不是卜范在管事,他又去哪里?出这大动静,孤竟不知。你为相,向甚好,怎能无声无息降,孤帮你去向皇上说说。”吓得曾尧连连请罪,委婉禀明原委,怀王又道:“原来如此,是,居台称阁,确不甚符实,但曾相如此谦称,像孤这样脑子拐不过弯容易误会,也不好。这着罢,孤去奏请皇上,把紫微台改成紫微阁,你看如何?”曾尧忙再请罪,从此改称本相,此事才罢。
这想想,兰珏心里便敞亮豁达起来,做到丞相又如何?他这个小侍郎又何必多抱怨?嗯,只是还不知道,接龚大人之位,白摘鲜果哪个。
罢,总有个两个时好运,彼时谁知又会如何,都得步步拿捏着往前走。
兰珏出皇城门,上轿,随从道:“大人可要回府用膳?”
兰珏道:“不回,去司部,今日早上中午都在司部吃。”
房里居然还有架纺车,入夜陈筹灯下读书,离绾旁纺绩,陈筹恍然觉得,所谓人生至幸,不过如此。
安定下来后,陈筹立刻写封书信给张屏,告知平安,但想想,把离绾事略过未提。
信到宜平时,张屏刚接到道谕令,乃高知府特意派人传达,垂问县志进度,并曰有几篇他要亲自过目,大概是辜家庄相关,须仔细把握分寸。
传信使令道,知府大人说,若是张县丞得闲,亲自将县志送到州府最好。
这说,张屏肯定必须“得闲”,邵知县充满慈爱地告诉他,衙门里没事,他可以回去收拾行李。
陈筹携着离绾,登上进京马车。
马车老旧,路颠簸,男女分坐,以布帘隔开,帘上有破损,车摇晃,陈筹便能从缝隙处窥见离绾半分恬静面容,内心溢满暖与甜。
那日,在客栈中,离绾向他道:“公子既要科举,就当用功读书,心无旁骛。这些时日,公子都没摸过书本,怎能行?”
陈筹阵汗颜,离绾又道:“身安方能心静,公子可曾想好,要安身何处?”
陈筹犹豫难决,回宜平不太合适,回老家又觉得折腾,且功名未成,总觉得无颜返乡,留在丹化吧,人生地不熟,物价亦不便宜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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