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念猛得回神,手里浴巾慢慢放下来,眼神逐渐聚拢。
“嗯?”
“在想什,怎站着不动。”肖默存从猫爬架后看他,目光竟有几分温柔。
“没什。”俞念摇摇头,慢慢走过去,坐到他旁边空位,浴巾就那
再后来,肖父弥留之际医院重逢,做儿子肝肠寸断,消瘦更是理所应当,没什好奇怪。
可时间又过这久,难道他还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吗?
俞念静静地想,细细观察,目光像软尺样丈量Alpha身板。
骨架还是那大,样肩宽似海,背脊笔直。肋骨却突出得很,随着他手上动作在浅色衬衣下现出轮廓。还有两颊,侧面骨头山峰样陡峭,下颌线更是刀削下去般。
比以往更冷峻,更难以接近似。
洗完澡后他又穿上短袖长裤,擦着头发走出去。
走到客厅门口,不远处耸然立着个基本组装完毕巨型猫爬架,Alpha身影隐在近两米高剑麻架子后头,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。
面容看不清,两只手还在忙着。颈下两粒扣大敞,胳膊上衬衫袖子高高挽起。
人似乎还是那个人,感觉却完全不样。
有点儿陌生,具体陌生在哪里时半刻又说不出来,只觉出些异样。因此俞念就站在老旧门框处直看着,边轻轻擦着头发,边观察Alpha紧螺丝、套绒套、挂顶层毛线团。
不大、眉毛浓不浓、鼻子挺不挺,像他还是像肖默存。
五个月满,应该能看出来吧?
可惜他连最后面也没有见上,从麻醉中醒来时肚子里已经空空如也。枉自唤那久沐沐,亲昵难舍,到头来连孩子长什样子也不知道。
而最应该被责备人此刻就坐在客厅,帮他们猫拼玩具,这久绝口不提他们之间这个仅有孩子。
俞念不禁想,自己是不是做错,是不是不该原谅肖默存。
此刻俞念像回到洛大,躲在金融系三层西侧那间小教室后门,每隔十秒就透过玻璃往里看,烦躁地等肖默存提早交卷,陪他去食堂抢椒盐虾。而教室里肖默存就像眼下这样,以种生人勿近表情端坐,组装猫爬架也跟参加模拟考样严谨。
为什会这样?
俞念忽然有些想不通。
难道他也过得不好吗?在如愿甩掉孩子这个包袱、如愿出人头地、如愿取得自己原谅以后,肖默存还是过得不够称心如意吗?
恍惚间有人叫他:“俞念。”
旧空调声响不小,嗡声启动又嗡声歇火,扇页上下慢扫,冷风每隔五秒便将Alpha衬衫领口吹得微微晃。
看约莫两三分钟,俞念忽然顿悟。
之所以觉得陌生,是因为肖默存用是左手,不算十分灵活左手,动作有些别扭。还有,肖默存好像瘦很多。
其实他早发觉这件事。
时隔五个月再次相遇时Alpha就已经清减不少,但当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,恨他尚来不及,俞念又怎会将这点细枝末节放在心上。
太对不起沐沐。
可如果不放下他又能怎样?恨辈子,疼辈子,折磨彼此到坟墓里?
他只能缓慢地、微颤地吸气,调整呼吸,让自己别再想。
失去永远不会再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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