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越接过他递去酒,温声回句:“裴大人客气,孤也合当敬祝裴大人高升。”说罢遥遥敬,却垂首浅饮口,就将酒盏搁下。
裴钧再度自干杯回过礼,向姜越笑笑,继而容镇定地转向满座*员道:“今日请诸位来,请晋王爷来,所为者,是大家同袍情厚却久未联络、该当宴,其二,自然也为近日朝中新政之策。今日有王爷在场,裴某便也不怕向诸位表句大实话——实则,裴某于新政之事,依旧是打从心底绝然反对,可朝中圣意难违、恩师在顶,裴某又不得不共
梅家半饱炊漆金雕玉、巧笙妙琴,在京中早算赫赫有名,因长日应付官中宴饮、富户排场,偌大楼面儿中便有大小独室、雅间上百。此时由裴钧定下接迎晋王爷这处虽不算作最宽阔,却因拿掉与邻间相隔花绘墙板而与之两厢联为室,陡增不少侧长,当中四壁以金丝描清丽海棠,叶间嵌关外进来彩琅作花色,衬着雕角窗棂中青红绢画,叫满室素艳之感相得益彰。
室中有三张丈长素面黄花梨夹头榫方桌以头接尾地拼好,其两侧与不远外南座儿里端端围坐着六部诸人与几位大理寺、鸿胪寺*员,甚有些脸生朝臣夹在尾座或侧坐垂着脑袋,叫姜越见之下都叫不出名字。
此刻对门而立西洋自鸣钟恰打过响,门两侧玛瑙流苏灯上架着上好白烛,裴钧发觉,立在门外晋王爷容惯带浅笑早凝在脸上,看向他双眸已在身旁烛火摇映下露出些微寒意来,而这寒意,显然是向着他这东道来。
“……裴大人好兴致。”姜越面看着他,面悠悠抬指解下貂裘,递给身后梅林玉:“原来今日是裴大人升迁宴,倒怪孤忘。”
“非也非也,王爷实在抬举。圣上赐福泽、朝廷表有功,何尝是区区小臣能料到?”裴钧侧身抬手把他往里请,脸上笑殷切又温和,让姜越直觉自己就是只黄鼠狼面前鸡,“今日朝中诸位大人请得突然,还未提前知会王爷,叫王爷受惊,望王爷恕罪海涵。王爷先请上座,容臣慢慢儿解释解释。”
眼见晋王爷终于被裴钧哄进屋,门外梅林玉捧着貂裘含笑告退,此时伸手拉雅间门口牵铃红线,不会儿,便有鱼贯堂倌端各色佳馔珍馐上得楼来,摆放在屋中长桌上。
裴钧跟随姜越走到北座独放镂花屏背椅前,还绕到其后为他拉开椅子,抬头见姜越正狐疑看回他,就更殷勤地笑道:“王爷觉得这椅子硬?那臣再令梅少加个坐垫儿来。”说着还真要去门外叫人。
“……”姜越连忙抬手扯住他袖子,艰难维持笑意道:“不必,裴大人还是坐罢。”
裴钧自然连连谢恩,待姜越敛袍拂袖坐好,这才毕恭毕敬落座在姜越右侧近前第张椅子上,而等他坐下后,在场所有*员才无声而默契地入席,叫这场恢诡谲怪筵席总算开始。
好酒已成排摆上,裴钧当先自斟杯端起来,起身向姜越冁然而笑,“臣先自罚杯。骤然请来诸位大人陪席,让王爷受惊。”说罢抬手仰头就喝完手中酒,放下杯盏后又替姜越斟杯,再边替自己满上边说:“二要谢王爷赏光赴宴,臣不胜荣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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