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越客随主便,由着裴钧样样夹好几次菜,也都赏脸吃。此时不知是半饱炊膳食确然做得别有特色,还是他单纯只是听裴钧那席鬼话听得饿,才叫这样样菜色落在口舌之中都确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清新可口,让他这贯不理朝臣接待人,竟也对许多事竟真能在饭食觥筹里谈成有几分理解。
原来只要切马屁都拍对位置,再野驹子也能有回头时候。
而裴钧其人,果真是深谙此道。
可姜越眼下没有说话,只是淡笑沉默地用着精美饭菜,心里却是很清明。
这朝中之人除却他这明面上反贼,
治国只要还是人,就不可能尽用死法约束,这四方只要还有官,朝中就不可能无人弄权。师父是个清流,此生最重是法学,是忠义,是清誉,然这些都不能变成粮食给天下人吃,成全只是您美名。师父需知,天下之弊不在于法,而在于利,而利之所向,乃权势人心所归,师父若不认此理,则新政就算下行,权不集、利不聚,不出五载,也必然是个败局。”
这些话不仅张岭听见,当时四周*员皇亲也都听见。他们还听见张岭对此句回应,那就是他与裴钧往后师徒恩义尽绝,甚至停裴钧在青云监切授业,不准他再踏入步,免得他误人子弟——将所有人都教成和他样权*。
姜越还清晰记得裴钧那时笑置之,往后果真不再踏入青云监半步,之后再与张岭为新政之事对峙争吵,还说张岭:“莫将天下万民挂在口边,师父所为不过是己之利。”
“——可孤又怎知裴大人不是为己谋利呢?”他最终是没有饮酒,又将酒盏放回桌上,看向裴钧目光清淡却锐利,“新政之中,张家看得见利,蔡家看得见利,共所趋之,莫非你裴钧就心只想天下圣贤?”说到这儿他也笑,轻叹口气,“孤以为,裴大人不是这样人。”
裴钧不急不恼语重心长道:“哎呀王爷呀,您也不能总叫贼挨打,不让贼吃肉啊。”他抬箸给姜越夹块清蒸银鱼,也给自己夹块,向姜越微微笑:“臣这贼可是明贼,不是暗娼,这锅肉也愿意奉给皇上吃,奉给王爷吃,奉给天下人吃,只要得保朝巍巍江山国祚万年,王爷少少分臣点儿肉渣子,臣嚼个味儿也成,大也不稀罕。”
说罢他将姜越跟前儿筷子奉去他手边,温温和和道:“王爷也别尽听胡吹,您先吃些东西。梅少爷这楼里菜都是好,往后王爷若愿意呀,臣就再陪王爷来用用,陪王爷把酒言欢,促膝长谈。”
——怕又是要请几部*员来议事才真。姜越颇为好笑地摇摇头,直身接过筷子,在裴钧殷切如老妈子般目光下,终于夹起那清蒸银鱼用口,时直觉肉质爽弹滑嫩,入口带有咸香和回甘,虽未至惊艳之地,却已然足够清新美味。
此时听裴钧又道:“臣常闻王爷征战数度、身有旧伤,不喜辛辣、油腻之物,此番便专令梅少爷制些清雅小菜,不知王爷可还喜欢?”
姜越将口软暖鱼肉缓缓咽,轻轻点头笑道:“尚可。有劳裴大人费心。”
“为王爷费心是臣福分。”裴钧眯起眼向他笑,又给他夹簇绿叶:“您再尝尝这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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