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钧笑得更深:“师父此策若是下行,最后地方上所有未决之策又要放还给朝中京官掂量,而就连朝中京官任用与否、升降与否,到时也要交由上位判处,而朝中上位者何人呢……皇权之下,不就是内阁吗?师父所为,不过是用法学滋养内阁壮大,表面看是治国以法,实际却是拿法度凌驾皇权,将更多权势拿捏在内阁手里,这手段是何其清净,何其高明?如若师父这都不算弄权,那天底下就没有敢说弄权人。”
说罢不等张岭开口,他接着又道:“天下之政,
财政吗?薛太傅此言将裴大人功劳置于何地?
此言无疑是想引裴党记恨清流,又想让晋王脉重忆被裴钧冒功之耻,可薛太傅却未接这勾心斗角阴招,只提声怒斥道:“三十五万两,你以为就够吗?朝万千*员还养不养?海事兵防还造不造?南北官道还修补修?便是眼下拿来往天下撒,西南万民共争、军中众口同张,哪怕不算那河堤重建、百废待兴,三十五万两亦是杯水车薪也!况赫哲地蛮不开化,如今竟已揭旗反次,就不可不料其不堪贡银重压再反次——若要盼着从养不熟虎狼口中找来颐养天下粮食,那朝百官未免也太过宽心!”
言之凿凿切切,没有点假意,时叫那些还意欲挑事者都时没言语——毕竟若是朝廷都不在,诸官各部勾心斗角又往何处去斗呢?岂不笑话?
这样境状下,不仅是清流党,就连裴钧都意识到改弦更张之必要,可还不待他裴党帮姜湛仔细议出个好歹来,次月次早朝上,占取先机薛太傅却已让文华殿大学士张岭作谏臣,与他道提出套早有所备改弦之策,此策经提出,便经由蔡氏党大力支持。
薛太傅出身户部,打多是文钱掰成两半儿花主意,就有延缓工期、澄清吏治等节流之策,而博陵张家世代为法,乃本朝第法学世家,本朝现行法度就是他们主导修纂,因此张岭协同薛太傅提出新政时,便阐明:“天下之弊溯其原本,在于法之弊。”所以在新政谏言中,张岭大部分政见都关乎厉行法治,要民知法,官守法,故而需严明*员升降、限制恩荫滥进,甚至要加强考核、敢于废黜,条条读来肃穆板正,几乎可称为冷酷。
而张岭还更无畏上疏道:“诸地长官、按察使肩负重任,更不可姑息养*,若翻阅班簿,发现不称、不法者,便需笔勾去,绝不留情。”
那日下朝后裴钧曾站在御阶下问张岭道:“师父只道笔勾去便是,可那笔勾下后却是家人哭、族人愤,这难道就不会乱?乱起来师父又管不管呢?”
可张岭却说:“家人哭,总比天下人起哭好。”
裴钧笑道:“师父打算学生未尝不知。师父此策如若奉行,二十年中,朝廷上下换去各地任上不过是些为法是尊书呆子,可这样人能有什决断和长进?不知权者又如何用权?到那时,不过是您法学有更多门徒、张家新策得以万年永芳,可于天下、于皇权,真就是个好吗?”
其时百官外行嘈杂人声中,张岭听言,张冷脸愈加铁青,转头向他冰冷怒斥道:“裴子羽,再同你说最后次——为官、为政,不是弄权!”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