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家叔侄们便这样你句喜句乐地打趣起来,几乎已在掐算着开年三月头上吉利日子,可这时,却是内阁桌上传来个老迈又谦和笑声,慢慢道:“可今年二月有春闱要开呢,要礼部赶在三月头上备办喜事儿……这怕是太过赶紧,恐还是要四五月才好。”说着,这声音轻轻咳两声,待顺气儿才继续道:“不过这和亲日子若要算……倒也就是眨眼功夫,只要晋王爷于和亲之事点头,咱们内阁就立马定下票拟,待朝会上表票过这桩,鸿胪寺也就能同承平国交接礼数……”
这句话不见多威严铿锵,却无疑瞬就将天家叔侄打趣拉回严正肃穆朝堂事务,警示众人这和亲事绝非只关乎姜氏皇族与承平秋源氏世家,而更关乎双方国政民生,且还把切取舍关节立在晋王姜越身上,倒
深知前世切因果裴钧简直疑心是自己耳朵出毛病。
——姜越?在听见“姜越”二字瞬,他正要踏出脚步都时顿在原地。
——承平怎会要姜越来和亲?他明明记得很清楚这国姬最后是嫁给姜湛!切起始、经过与终结他都清二楚,因为他正是这场漩涡中拨弄潮水人:领人表票是他,置办喜宴是他,就连追封与安葬这位未来皇后礼部事宜也都是他签印。可现在,这条既定大路却发生这样逆转,这极有可能让这位本该成为皇后、最后安睡帝陵国姬根本就踏不进崇宁殿步,可说是已经将姜氏国运整个都另起道。
而与此同时,在承平二皇子秋源智话音刚落与满座喧腾即起短暂间隙里,坐在裴钧身侧姜越更是猛声闷呛搁下茶盏,下刻掩唇锁眉抬起头来,瞬时就对上大殿上齐齐向他看来百十来双眼睛。他耳边是已然沸腾起来人声,当中不乏个个娇娜妯娌细声言谈,述说着这位年轻皇叔四处带兵却年近而立也无妻无子凄凉景状,就连旁边泰王爷听,都拍他小臂喜道:“哎!老七,这倒还挺巧!”
——可这绝不仅仅是巧问题。
姜越在周边数位皇兄皇侄笑闹推搡中,第时间就看向承平使臣桌二皇子秋源智,又凝眉看向邻桌内阁九人中蔡延,可前者那与他两分相似眉宇间依然笑意明朗,后者又仍旧是长久不变闭目养神形容——不同只是苍老眉心间多道细锁浅川,而旁蔡飏正垂头在他身侧低声询问什。
姜越紧抿起唇角,垂眸稍稍想,忽而就侧头看向裴钧。
裴钧愣,还来不及赶忙摇手说出句“臣与此无关”,大殿堂上便已传来少帝姜湛疑惑轻息:“哦?朕原以为,贵国本属意在辈皇族中择选位和亲之人,却未想……二皇子倒先来替朕与诸位皇叔分忧。晋皇叔常年行军在外,这亲事也确是为国事所累,宗室中也数年未找到合适人选,若是贵国国姬……”
“臣弟看着挺好!”子侄辈桌几个小王爷立即笑起来,趁着这团年宴席也不甚拘着礼数,只冲姜湛道:“若是晋皇叔终于能大喜,皇兄您便也无需再顾念叔侄不悌,这不也能赶紧立个皇后?”
叔父辈这桌听,也有大叹“极是”:“这看,开年可要双喜临门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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