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头看眼那后仰过度椅背,却顿顿,还是依然端坐椅缘道:“皇族以为承平此举并不简单,可承平嫁妆之巨,又叫大多宗亲都偏向赞成和亲,其中不同,只是定不下谁来和亲,而此问起,京中各方就有得闹腾……有说皇上,也有说孤,还有说要瑞王或别皇侄……”说到这儿,姜越看裴钧眼,“眼下内阁意思并不清楚,皇上听数日也尚未表态,倒是姜家满门先自顾吵起来,这乌烟瘴气,大约叫承平瞧着也自危,二皇子就提事,问今年宫里还去不去冬狩……当场皇上大约也被各处吵得着实烦,听这事儿,想想便就应。”
冬狩便是每年冬月中外出行猎,是姜氏皇族开国以来齐聚皇亲、重臣项围猎盛典。祖皇爷当年平定北地各部历尽磨难,定下这冬狩之政并非只为狩猎娱乐,而更为姜氏子孙能不忘常习骑射、习行军、习劳苦,杜绝骄奢恶习,以此警示后人常备不懈,且在冬狩所处北地各蕃交壤之地设立皇家围场,亦颇具巩固几族联盟之意,此举直到元光五年都年年备办,可三年前起,少帝姜湛入冬便常害咳疾不宜远游,冬月行猎便年年拖下来,直至如今。
按说这冬月早过,时日已入春,冬狩之事也该过几月再议,可眼下皇城里各处宗亲恰巧因和亲之事都聚来,大堆人挤在同屋檐下困久也极易擦枪走火、相互捅刀,而外出行猎又是天家避免窝里起火个好法子,若是能借事转转宗亲注意,按姜家贯以来粉饰太平习性,倒也该是不会拒绝。
可是这次冬狩,在裴钧前世样是没有发生——因为前世根本就没有和亲忽变这导火索。
裴钧好容易闲散两日心弦又被姜越带来这消息给紧绷起来,因为冬狩便涉及结盟与各部教化之事,他礼部是怎都跑不干系。
“……那宫里可定下几时起行?”他只得这问。
“今日去讲武堂就是议此事。”姜越也叹口气,“年关过,军中人马本该开始操练,此事只能临时抽调,几营便定下说十日后随皇上起驾,宫里应,照常也让还在京中四品以上臣子随行。”说到这儿他就向裴钧笑:“裴大人定是要伴驾,旨意怕是过两时辰就来,别急。”
“……”裴钧都习惯姜越三不五时拿他这*佞打趣,这时连腔都不想搭,只眯眼笑着恶心姜越道:“既然宫里会下旨,那晋王爷何必劳此大驾来寒舍传讯呢?莫非司部休工不过数日,王爷心里就已放不下臣?”
姜越右手支在躺椅扶手上,全无避忌地看回他道:“是啊,少裴大人帮衬,孤可真是度日如年、食不知味。”说罢他冲横在躺椅上裴钧勾勾食指,叫他坐起来靠近些。
——得,姜越这是来给他下旨来,连个年都不让人过。裴钧哀叹声从躺椅里直起身,也没站起来,只稍往姜越跟前儿凑凑,便听姜越也稍稍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:“孤曾告诉裴大人,承平二皇子国宴入宫前已见过蔡延,料这和亲之变或应与蔡家有关。之前刺客在丰州行踪孤正帮裴大人查着,可此事既是关乎裴大人与孤双方之利,那这和亲之事与蔡家干系……孤就要赖裴大人来帮着查查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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