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越看裴钧眼,笑声又扭回头去:“那孤是要叫裴大人笑话。裴大人日日行走御前,又岂会缺这小小瓶药?”
——哎哟,瞧这话酸。裴钧只怕再说下去这晋王爷是又要气得抽兵器戳他,于是连连无奈松口道:“缺缺,王爷给都是好东西,臣哪儿有福气上别处领去呢?”说着还赶忙拿右手往前捧,笑着央求道:“王爷既有上好药,您就赏臣罢。昨儿皇上咳疾发,病夜,臣晚上端茶送水都俩手往头顶举呢,伤该是老早就裂七八回,又哪儿敢叫皇上知道呀?”
姜越听言顿,皱眉回身便把捞起裴钧左袖,看,果然见包裹伤口纱布还是头晚他离开前见到样子,此时浸染而出血色里已见得些流脓,却全然没被重新包扎。他这才始知自己多虑,不免垂眸低声道:“原来是皇上病……那时孤错怪裴大人。”
“可不是,”裴钧十分无辜地盯着姜越看,得理,还更凑近问:“哎?不然王爷以为臣与皇上在做什?”接着还想再说,却被姜越淡淡眼看过来,赶忙及时见好就收免得挨打,听姜越又道:“你这伤是开裂,又捂在袖中遭湿汗,眼下定要清理换药。”
他让裴钧坐在帐中屏风前椅子上,再度将裴钧左臂袖子挽起来,起手就要揭那染血纱布。裴钧
听姜越这笑中带讽话,裴钧心里原本那点儿心虚忽而就被气没。
——想他自己为安抚姜湛那疑心,晚上熬更守夜躺在小竹榻上连腰都打不直,拼着伤口开裂还要为那前世杀他人端茶送水,究其溯源,还不是因他晋王爷当初高兴就揭邓准那眼线,这才引姜湛怀疑?
二人原该是条船上人,可他裴钧受夜罪终于出来,这姜越舒舒服服睡晚上什好话不说就算,想来头夜都是虎口下过命交情,这人早撞上来开口,却还是这尖刀尖枪往人心窝子扎——敢情他裴钧现在胳膊上这爪子伤是替鬼挨吧?
想到这儿裴钧更气笑,干脆放下手来捶起后腰,摇着身子对姜越悠哉哉道:“哎哟,晋王爷过誉,为朝廷、为皇上,臣鄙薄之身,再苦点儿又有什关系呢?”
姜越听言,但笑不语,只当即转身回帐,脚下没半分停留。
裴钧见这出口伤人居然还先生气,直觉是没天理,立时举步子就要追上去继续膈应他,岂知此时落目瞧,却见姜越负在身后手里正捏着个小瓷瓶。
这时姜越已在前抬手捞起帘子,裴钧趁他不备,右手探就从他手中抠过那小瓶儿来看,顺带人也跟在姜越身后溜进帐子,旁边侍卫见他是跟着姜越进账,倒也不作阻拦,却是姜越手中空不免惊愣,回过头竟见是裴钧跟进帐来抢走小药瓶,还正揭塞子放在鼻尖嗅,当即劈手便夺回来,冷冷下逐客令:“裴大人,为朝廷出力路在对面儿,你这可是走错帐子。”
裴钧却装作没听见,喜笑颜开地指指他手里瓶儿:“王爷,那是什呀?闻着像是伤药啊。”
可姜越更把小瓶又背去身后,不看他,也不说话。
裴钧见此便更向他踱过去两步,偏偏头眨眼笑问:“王爷这大清早,该不是带着药去看臣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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