抬头,只见是姜越突然停下,此时正瞬也不瞬地盯着前方,而顺由其目光看去,只见此方厅堂正中央,竟悍然停放着口通体棕黑翘头大棺材。
周围梁木、房柱皆是披红挂喜,经此往正堂走去来客也个个含笑,皆衬得这樽棺材在喜气洋洋中显得阴晦而古怪,可细看其上,却有用金泥落就祖皇玺印与题字:
“忠烈谏臣,百世流芳。”
姜越看见这八个字,轻轻舒出口气,喃喃道:“……这便是‘备棺骂天’那口‘棺’罢。”
裴钧与他目落处,点点头道:“不错,这就是张家那口宝贝大棺材,松木做,里头拿金丝楠垫底儿,每年春天还得添漆上油,到夏天,站在内院书房里都能闻着这木油烘出香——年年就这香油钱,都够平头百姓过上两三年。”
并不如张岭与其嫡弟张三般入朝为官、身在要职,却因饱谙经史、学富五车,而长期参与修撰律法,并由先帝封子爵之位。可虽受这份功禄,他却极少在官中露脸,生平所在意之事,唯独游走四方办学讲法、著述传世,故自打裴钧出张府、入翰林后,与这人就极少照面。
此时张和脸上并无笑容,仿似这府中欢闹和宴饮只是他场寻常学会,而非他亲弟大喜,连带他说话语气,也都同平日里授业布道肃正不无不同:
“裴大人短年高升、政绩无数,岂会是无明之辈?今日张某还当是自己眼花,实在也未料——当年立誓说今后死也不再踏入张家大门之人,今日竟好端端站在此处。”
这话叫不远外姜越忽而回身看向裴钧背影,敛起眉来,可裴钧本人却似没有听出张和话中讽刺般,只依旧淡笑道:“本院今日也不是为赴宴造访来,而是因与晋王爷尚有要紧公事未尽,这才跟来叨扰二、续说干净,实在是身不由己。玄同先生见谅。”
张和听言,眉梢抬起些:“难道张府于裴大人,仅是个公事之所不成?”
说到这儿,他笑声:“想建国初年时,老祖宗张津备下这棺材入宫面圣,骂是祖皇帝爷不顾民生、挥霍税赋,你说……他要是知道他子子孙孙如今都这给他这棺材上油,会不会气得从张家祖坟里跳出来骂人哪?”
这般说辞,无疑是身在张府,却拿张氏祖宗开玩笑,讥诮张家现世子孙铺张浪费。裴钧本料姜越会回头斥他句“休要胡说”,却不想姜越听完他话,竟只若有所思望着那棺材道:
“张津冒死入宫进谏,为不正是后世香
裴钧负着手,因言惑然叹:“哦?难道不是?”
时张和面色愈见冷下,裴钧脸上笑却丝毫不变,姜越见势,锁眉更深,轻起咳便肃穆敦促声:“裴大人。”说完,淡淡向张和点头示意。
于是张和便不得不放裴钧脱身。这时他抬眼看去,只见这被朝中引为权*裴钧,正边回看着他,边跟在反贼姜越身后,二人正双双拾袍步入他张家前厅。
这景象叫张和微微凝眉沉思,那神情,直似见着两缕漆黑无比污墨,滴进汪清可见底净水里。
裴钧眼见张和如此神情,两三步间便收回目光,心下只余印证所料冷然,而他刚跟着姜越踏入前厅步,不察间,却霎时撞上身前堵人墙——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