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因为臭,他嫌臭,怕臭着他,行吧?”裴钧抓着香囊冲他摆手,“得得,您别唠叨,早些回去歇罢。”
可董叔看着他拎着香囊在桶沿打转,要出去步子却停在原地:“大人,您这是当真不理会宫里那位?就因为之前邓生那事儿?……晋王爷上回倒也来过,这回又来——眼见跟您是回比回有说有笑似,难不成……您往后是想帮衬晋王爷?可,可听人说晋王爷是要,要……”
裴钧高高提起手里香囊,荡着,后枕在桶壁上仰头去看,半眯着眼睛,似懒散般接完董叔未说完话:“晋王爷是要造反?”
他听见董叔哎叹,便扬手将挂在指上香囊捏进掌心里,吐出口沉气,只道:“您歇息罢,这事儿不必管。”
说着又吩咐:“今夜晋王到访之事,府中谁也不可说出去半字。明日等钱海清回,您就吩咐他——既他是领着账房月俸,考完学也该做做账房工。让他查遍府中所有下人账目,看看有没有贪钱,也问问有没有缺钱,再让六斤看紧出入,切忌再养出细作来。要是有人着急用钱,只管拿府中钱财周济他,可别让外人抢先,来把咱府里人周济成府外人——可若
撒气儿,对亲姐弟呀,这拧就是七八年不相往来,叫这老人瞧着是真着急——”
“大人哪大人,得怜人处且怜人哪。”董叔拿下架子上最后件衣裳,拉家常话最终变为语重心长,“人人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,敢叫疼大都不是真疼,您又上哪儿知道谁在暗地里受苦呢?指不定有人事事都念着您、事事都为您好呢,您却点儿都不知道呢。”
董叔说完就抱着衣裳往外走,岂知脚踏出却踩到个软物,轻呼声低头去看,弯腰拾起来,眯老眼对光瞧:“哟,这哪儿来香包啊?……不像是咱府上。”
裴钧听抬头,只见董叔手上正挂着姜越给他那麒麟香囊,不免立时就向董叔伸手:“,您给。”
“洗着澡呢,看把它弄湿喽。”董叔收手,把香囊背到身后,“这哪儿来呀?瞧着像亲王府里东西,您不会是又招上哪家姑娘吧?”
从前裴钧十七八岁、断袖声名未显时,出去玩儿也常能收着些姑娘家香囊手帕,回来不过赏给丫鬟妈妈们用用罢,可后来却恰被人姑娘府里外出采买下人撞见——自家小姐亲手绣绢子竟被个买菜老妈子拿来擦汗,登时就火,传回去,闹得京中闺秀诗会茶会里四下说,裴钧便是个准准儿不会怜人心意东西,自此也再没人瞧得上。为这,裴钧还被闺秀们做过雅诗骂过阵子,富家子弟也常以此取笑,也是过好些年才定风波,可到那时候,他断袖断上龙床名声又传出去,约摸落到当年那些怨他不懂女儿情愫口舌之中,便更得“难怪”二字。
他笑起来同董叔道:“哪家小姐香囊会用这个色呀,不嫌难看?这是人晋王爷。”
董叔眼睛都瞪圆:“您拿他香囊做什?”
“什拿,那是他亲自送。”裴钧干脆从水里哗地起身,探手就从董叔手里抓过香囊来,又哗地坐回水里。
董叔更不解:“您俩斗多少年,他送您香囊做什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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