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裴大人两面三刀、欺君犯上,难道就是人情之道?”黑衣人抬手向外招招,方才那沏茶小童便机灵地跑进来。
黑衣人对小童道:“来,你来告诉曹先生,方才裴大人拿伞,是什伞。”
小童尖声尖气道:“那是宫裁昨年中秋特制给列位亲王楠竹雕花伞,每位王爷都有把,每把伞面儿都不样。”
曹鸾听言,双目瞠,额间瞬时被冷汗盈满。
黑衣人继续对那小童道:“那你再说说,裴大人方才带那把伞,伞面儿是做给哪位王爷?”
”
裴钧笑应,谢过他,起身来掸掸袍子再说闹二,便拿起桌边伞来与他别过,转身由下人送出府去。
曹鸾看着裴钧背影彻底消失在前院照壁后,脸上常挂笑意才僵硬地寸寸冷下来,短短片刻,他神容中已徒剩苦冷与复杂,吹来堂风往他身上拂,他这才觉出前胸后背衣裳已层层被冷汗濡湿。
就在这时,屋里西洋钟砰然打响整点,骤然而起金铁之声陡然刺破厅中死寂,而在这突兀怪响声中,西洋钟旁锦绣屏风后,竟走出个劲装带剑黑衣男子。
这男子径直走到曹鸾侧旁,步步连半分声响也无,似乎就连呼吸都没有般,直如道魂影。他周身都散发着久经杀伐寒意,待止步,仅冷冷笑,向曹鸾道:“阁下与裴大人果真是情谊深厚,眼下府中已是这等境况,阁下却还不忘几次三番暗中提醒裴大人当心身边……真是忠肝义胆哪。”
“伞面儿是紫苏色,上头绣应是云燕。”小童字字地清晰答道,容早已没方才呆愣之色,取而代之是绝顶清明与机警,那尖细音色宛如道道金针,扎得曹鸾耳鼓丝丝抽疼,接着言,也更似撞钟般震然:
“宫里紫燕花样儿,惯来都是赏晋王府,故那伞,必然就是晋王爷伞。”
曹鸾坐在椅中未动,神容冰冷道:“已照你说做,也由你们暗藏于此窥伺裴少傅,希望你能信守承诺,不再胁迫妻女、家人。”
“阁下放心,”那男子毫无实意地安慰句,凉凉道,“皇上不过是想多解番裴大人罢,本就无意伤害阁下妻女。探听裴大人之事,是等分内,阁下只需往后都似今日般如常表现,那便可只当贵府是多添等护卫罢,等刀剑,也就只会在鞘里,不会像今日般架在夫人小姐脖颈上。可如若往后阁下再有明里暗里警醒裴大人之举,就休怪等对曹小姐——”
“此事要到何日才止?”曹鸾猛地提声打断他,声音有丝发颤,“裴少傅心细如发、记性过人,曹鸾尚自愧弗如。他如今不过是因手边事杂才无心多想府中之事,待时日长,却必然会发现无数纰漏,到时候——”
“到时候就要托阁下去圆上这些纰漏。阁下也最好不要让那日到来。”黑衣人阴翳地瞥他眼,笑笑,“不知为何,裴大人对阁下似乎深信不疑、行同亲弟,那阁下只要维系此信,想必裴大人也永远都不会生疑。”
曹鸾咬着牙道:“……子羽信曹鸾,用是千分真心、万分真意,皇上却要拿子羽最亲近之人窥伺于他、暗探于他,这岂是为君之道?岂是仁爱之道?又岂是人情之道?”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