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家里没事儿,暂且都好。大小姐那边儿也只是过审,崔尚书家里来人交代,也叫不必担心。”董叔由他扶着在对座坐下,又把外头钱海清拉上来坐,忽而想起来报说:“哦,对。前日晋王爷府上来人,说要什京兆地皮单子……咱也没人知道那是什,便只说没有,人就走。哪知道第二——”
“第二天蔡家在京郊几处庄子就都被京兆宋参司领人查,晋王爷还做主封处呢,其余也说是侵占民田,都要拆!”钱海清怕董叔讲不清楚,连忙把话头接过来,“昨日晋王爷就上朝禀此事,结果蔡太师非说是别处佃户田地错算在他家,下头大理寺就把错处扔给户部,可被方侍郎呛好大场呢,说‘敢情若是算错,那有本事谁都别动,咱户部拼着身剐,今儿也得从头给蔡太师好好儿算回’。这话没把蔡太师怎着,倒把宁武侯爷吓得不轻,急着就闹起来说要查户部——这正赶在李知州案子上,他唐家有罪没罪还两说,眼下竟要查别人渎职呢。就连皇上都说他荒唐,训斥通,还落口谕,叫户部同京兆该怎查还怎查,查完汇同御史台并写折子报上。这来,只怕蔡家近日是有忙……”
说到这儿,他慌慌拉裴钧袖子把确认道:“师父师父,在青云监听说蔡大学士前日舞弊被抓,此事可真?”
裴钧含笑抽走自己袖子:“自然真。开心?”
钱海清过去曾被唐家、蔡家荼毒得不轻,此时闻说旧主始遭不测,人之常情便是喜:“蔡大学士何以忽而舞弊?莫、莫非是师父您……?”
足阅卷就肆意发难,而他却毫无应对之机。
蔡飏被带走后,惠文馆中气氛肃然。诸官皆是眼观鼻鼻观心绝口不提此事,都当是未发生般,可唯独冯己如不能。
那换卷铁证虽是在蔡飏屋里找到,可与那行贿考生有染之人却还是冯己如。此案只要审,必然立即露馅儿。是故冯己如入厢房就跪在地上求裴钧救他,说只是时财迷心窍才应换卷,求裴钧赶忙教他如何料理后续,求裴钧看在他上有老下有小份儿上饶他命,他日他若有命在,必万死以报裴钧恩德。
可裴钧听,只淡淡句:“既是总归要万死,又何必还等他日?”
说完,他只拿过冯己如手里批“取”字那张朱卷,悠然坐在椅中又品三五遍那文墨,任凭冯己如跪在厢中磕头痛哭快吓尿裤子,他也笑意不改、纹丝未动,更提腕捉笔,哼着曲儿在那卷上批个“中”字。
裴钧但笑不答,只作没听见。
钱海清明眸稍转,压低声问:“那晋王爷此番忽而查蔡家地,也是要借此机会落井下石?”
裴钧笑意更深,也不明说,只淡
翌日黄昏还没过尽,御史台果真再度来人,带走手脚已软冯己如。
又过两日,惠文馆中取卷阅毕,会试中卷录出,阅卷终于告结,只待礼部发榜,今科贡士即出。
裴钧打翰林出来时候恰是正午,行到司崇门外,见早已有家中车马等候。
董叔立在车边,身旁竟跟着钱海清,二人见裴钧出来,连忙命车夫驱车迎上来接他,连道“大人辛苦”。
“家里怎样?”裴钧托着董叔道上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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