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钧迎着他目光,步履散漫地绕去他身边,似闲聊道:“小阿三,你们台里该是没人想来担待这事儿,偏生你还敢来蹚这浑水,要是叫你爹知道……你回去怕是又该跪祠堂。”
张三移开眼:“这无需裴大人操心。”
“可不操心,瞧着乐呵。”裴钧笑盈盈地向他偏头眨眼,转眼见对厢蔡飏已被人请出来往外带,便又凑近张三低低道:“哎,三儿,劳你帮给你师父带句话。”
张三因他靠近而迅速后退半步,警惕看着他:“……什话?”
裴钧无辜道:“公事罢。只是忽而想起京兆开春地皮统录还没交给晋王爷过目,怕耽搁计税日子。你就替传个话,让王爷遣人上府里取地单就是。”
蔡飏贵为朝阁部,竟知法犯法,行营私舞弊、受贿换卷之事,且在众目睽睽下行藏败露、证据确凿,任凭他如何狡辩不认,也轻易摆脱不得,此事便在第时刻传入宫中,更同时传去御史台里。
生此大事,惠文馆内嘈嘈不息,众*员窃窃私语。眼看蔡飏气红张脸、谩骂挣扎着被驻役侍卫“请”去侧厢里,他们转头瞄瞄依旧闲立在廊上悠哉望日裴钧,各自目中都是惊疑自危,相觑之下,暗换神色,皆知此事绝无可能只是巧合——
瑞王之死未结、李存志案方起、盐业之争在前,且不提回回事中是裴党占便宜还是蔡家争上游,只说如今阅卷刚至第二日,蔡飏只是与裴钧起口角,就忽而被撞破舞弊重罪……这便无论如何都是蹊跷。
正是馆中气氛阴抑之时,外头忽而传话,说御史台来人。
裴钧靠着廊柱,顺言望向馆门,只见进来人着云雁玄褂、张冰山似冷皮罩面,竟正是御史断丞张三。
张三听言,狐疑地微眯起眼,审视裴钧片刻,却觉不出此话有什玄机,便只好默应,道句“下官告退”,便跟着御史台人齐押着蔡飏出翰林去。
裴钧路望着他们走远,心知蔡飏旦出去,蔡家必定会立马造势保他脱案,且此事叠李存志告唐家和他与蔡家抢缉盐司事儿,还更可能会再次激怒蔡延。故阅卷完后也不是就松快,要计较事儿可多着呢。
想到此,他又感阵倦然,心中只望姜越得张三传话,能明白他是个什意思——
如此好歹还能拖上蔡家三天两日,不至任凭蔡家趁着他禁
裴钧不免实实在在笑出来,抚掌道:“哎哟,宪台果真是把张大人派来,贵驾。”
张三匆匆走到庭中,循礼向裴钧遥遥作揖,道声“见过裴大人”,语罢抬眼稍稍打量裴钧,即刻便皱起眉头,目光复杂道:“鄙台接报舞弊,下官受命特来移送案犯,烦请裴大人指示所在。”
“喏,”裴钧扬声向对面厢房抬抬下巴,笑看向张三,“你听听蔡大学士这骂人力气,哪儿像是读书人呀——不知道,还以为是在菜市场听杀猪骂街呢。”
侧厢里蔡飏大骂裴钧嗓音震天动地,当中时是脏字儿俗字儿、时还对仗押韵,叫馆中每个人都听得清二楚,神色都颇为尴尬。
张三自然也听见,却也自然不接裴钧这话,只下令让人速速将蔡飏带出转走,旋即就紧抿薄唇,用双冷而清明眼睛无声望向裴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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