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皇上容禀,此案物证多为历年账册、往来书信,御史台十名侍御日夜苦读、苦查,也尚未全然核覆,足可见其案情庞杂、冤情深重。眼下宪台可确,独宁武侯及其亲眷,所涉重罪便有三项:
“其,是唐氏族亲在岭南带为官、为政者,长年挪用朝廷赈灾物造、修葺游玩盈利之所,不仅将所得银钱馈赠京中高官,还与地方官兵层层瓜分,不止分钱,亦分粮饷,仅账册有载,粗算便达数百万两,待户部查证落实,其数还当更甚——此不可谓不贪;
“其二,水洪陡发时,村县百姓本应入城避难,唐氏在州之官却不顾李存志劝谏,执意勒令闭城自保,叫灾民罹难者上万,流离失所者无算,至今尚未安置;而唐氏门却不思悔改,反将此罪强安在李存志身上,意图撇清干系,再吞赈灾银两——此不可谓不恶;
“其三,宁武侯次子身任御史、督抚,却对李氏与百姓上告视而不见,但闻李存志有意面圣,又火速买通屯营,杀人陷害李存志之子李偲入狱,以此胁迫李存志息讼,并沿途设伏,数度
以为,案子已可结。否则,若过度细究,臣恐其干系甚广,叫官中人人自危——”
“谁人自危?”裴钧忽然开口,负手将笏板背到身后,淡淡望向蔡延,口中话却是对姜湛说,“皇上,官中所惊,是崔宇手掌刑名,却枉顾王法、加害百姓,细究下去,他不贪、不贿,此案也并不干政,不涉朋党,那除不察他秉性保举他为官之人,又还能牵连官中谁去?朝中谁人不知,崔宇当年是由臣再三保举才入京为官,那蔡太师此言所指,自然是臣双目不明、甄选失利,才致使崔宇得位忘形、犯下此案。对此,臣确然责无旁贷,该当受罚。故今日,罪臣裴钧斗胆请旨——”
“裴卿!”
就在裴钧膝将曲时,姜湛忽然截过他话头道:“裴卿言重。裴卿当年举荐崔宇,是片赤忱为朝廷铨选良臣,前后时隔八载,间中崔宇亦有政绩,又何能料到此变?裴卿虽有不察,虽有疏忽,却绝不至此不堪境地,满朝文武都心知肚明,朕也绝不会怪罪裴卿,裴卿便切切不该如此自责。既然蔡太师都说已可结案,那此案便是已查清,那该结就结罢,也好叫吏部拟定新官人选,及时补缺。”
这短短几句,足显维护之意,叫原就是出言试探圣心蔡延先收声,也叫百官中无数目光扎向裴钧后背,在他背脊上或冷或热地磋磨。
裴钧这跪原为辞官,岂知跪都没能跪下去,话头就已然牵去别处,时他心下颇觉不妙,抬头与坐在金柱后姜越对视眼,微凝眉头。
这时,御座上姜湛却问出第三件事:“昨日朕在宫中听闻,李存志案物证也入京?此事是由御史台、步兵衙门同受理,那物证眼下是谁在核覆?”
武将列中,萧临捧着折子出列道:“回皇上话,此案涉及南地贪墨巨案,物证经快马传回后,臣已交由御史台连夜查证,足可证实李存志所告之事全然属实。臣现已将各处要点摘录,请皇上过目!”
宫差速速将摘录递到御座下,胡黎接过,又回身转交在姜湛手中。
萧临见姜湛当真翻开折子,神情紧,忙摸出自己别在后腰笏板,清清嗓子,正色念起来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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