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时候是真佩服姓蔡……”方明珏恶叹声,抬手抹把眼睛,“瞧瞧罢,咱们想到底都做不出来事儿,他们却竟能次次地做出来……难道就不怕遭天谴?”
“他们这辈子害多少人,遭天谴也该够本儿。”闫玉亮也叹口气,颇心烦地皱起眉,“罢,咱们既是做不出那事儿,也只好放沈氏走罢。这好歹也叫老崔儿子出去,那往后怎造化……也就瞧他们自个儿命。”
这时方明珏见裴钧言不发,垂眸想,抬手拍拍他胳膊:“哎,大仙儿,想来你今日才叫难过罢。清早李存志死,老崔没,就连晋王爷都受毒杀……哎,也不知今儿算个什倒霉日子。”
闫玉亮听言也看向裴钧:“听说你今儿在大理寺里又扯出来蔡沨事儿,那蔡延手是迟早要伸到你身上。看你最近也得当心些。”
“他要是只冲伸手倒还罢,哪儿生得出如此波折……”裴钧倦然叹,抬手捏捏鼻骨,皱眉道,“得罢,今儿也跑够,咱还是先回去歇罢。等天亮,就找梅六去…
三人在崔府问完话,出来时已见轮白月挂在天顶。
方明珏泄力坐在车架上,满眼是不解和不信。
裴钧随着闫玉亮久久立在街中,这刻也忽因崔宇死和沈氏逃离,而生出份莫可言状情绪,只觉那些往日年少时幕幕欢笑,那些闯过祸事和喝过酒,那些官中相互顶缸桩桩事务,历这十年光阴和如今这场荒诞难料生别死离,竟忽而显得万分萧索与虚无。而四人这份原本以为牢不可破同窗情谊,从崔宇下狱时便开始急转直下,却终至如今,才叫他们发觉——原来早从崔宇京中求学、入赘沈府,早从崔宇与他们久别后重逢起,切祸患就早已埋下伏线。
裴钧这时再回想起数日前,沈氏曾在他府中哭诉崔宇去她该要怎活下去话,眼下只觉心头发冷,不由想这夫妻本是同林鸟,大难临头果真是各自纷飞。而这当中这总在哭诉着怎办和怎活下去方,寻觅纠缠到最后,眼见无可挽回时,最终也还是转身离去,离去后,也还是能够好好地活下去……
阵叹息萦绕于三人间,他们良久都说不出句话,唯独在静夜月下共担这份痛失旧友悲绝,却也再无痛哭与发狂质问,再无热切却无用泪水,而仅是那般静默地面向虚空处,言不发,动不动,直至闫玉亮先哑声开口道:
“这老崔到最后……竟到底没有负咱们。”
裴钧说不出话,只在暗夜里点头,却也不知闫玉亮看见没有。
方明珏开始说起去大理寺保出崔宇尸身事情,三人又默然哀,随后又各自出些银两,定下由裴钧他日寻梅林玉找人把崔宇葬。
“那沈氏这事儿呢?”裴钧最终还是开这个口。
闫玉亮、方明珏合计番,本料想沈氏既然刚走不久,那或然还没走远,若是能追她回来指认蔡氏,那能拉下个是个,好歹也让崔宇不会白死。可想到头来,闫玉亮与方明珏又顾忌起沈氏手中还带着崔宇孩子,这若是追回来,那也是把无辜幼子牵扯进来,关在京城中眼见父母落难、门族凋敝。如此境地,实也是他们不忍看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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