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钧不及同董叔多说,只道句备车,便向正堂走去。刚到前厅,却见六斤领着个紫绸袄子妇人匆匆走入,恰是梅家三娘。
梅三娘见裴钧便急哭道:“裴大人,您快随来。老六找回来,爹爹气得发病,要打死他呢!”
裴钧面穿上董叔罩来衣裳,面吩咐此事绝不准外传,说句“坐三姐车”,便拉着姜越随梅三娘向外走去。
走两步,裴钧忽然步子顿,回头在下人堆里寻圈,皱眉:“钱思齐呢?”
姜越从袖中取出封文折:“闫尚书昨日来过。缉盐司已立,钱思齐殿试后被点做同进士出身,闫尚书便把他补入缉盐司作从五品司丞,今日便是去司部受任。”
卫请他出去。他带人少,自知不好应对,饶是不甘也只好悻悻走,怕是想明日朝上再叫难堪。想他如今是知道二人关系,看眼神是想即刻就死,故临走问他煊儿如何,他也只发起脾气,说无需操心。”
说完这里,姜越叹口气:“可眼下宫里尚须时日应对,要紧却是另件事:你昏睡几日、人事不知,梅林玉见你不醒,前日夜里就走,说要自己想法子救裴妍出狱。”
裴钧心起不祥:“他想什法子?”
姜越道:“他没说话就走。今晨派人去寻他,却在他家中遇见梅家大宅人,眼看着急得很,说是梅老爷子商印丢。”
“商印?”裴钧愣,待反应过来,只觉肝火上涌,即刻怒骂声:“这梅六真他娘是疯!”说罢掀开被子,不顾姜越劝阻就扶榻起身来。
梅三娘匆匆给姜越行礼,走在前面出府门上车。裴钧接过姜越递来文折并没打开,只放在手中点点掌心道:“算起来明日早就是朝会。既然钱思齐已入缉盐司,那张三入刑部事便可提。”
姜越沉吟:“可刑部之争还是场硬仗。”
裴钧宽慰道:“不必担心。张三名字你说出来,自有人会帮着你叫好。”说完便拉姜越上车,同往梅家去。
如果说梅家到梅林玉这代,已算是完完全全京城人,那他爹梅石开,就仍是个地地道道河西人。
在多数北迁商
所谓商印,是大商人用于决策物资调遣凭证。
朝廷边境不平已有年月,每年向各地发派大量驻军及军粮,要耗费国库千百万银两。为节省开销,朝廷便吸引商人替官府运粮,特许将军粮运到前线商人换取合法售卖官盐盐引。如此,商人凭盐引购盐运销,官府则用所省之钱收购粮草,举两得。而梅家既贩盐,又卖粮,早年又是因漕运发迹,后因此经营官中人脉,才始有今日盛况,有方调运南北粮食商印。
商印之于巨贾,好比虎符之于军中。军粮在梅家粮草生意中占据六成之重,适逢月底,恰该是盖印放粮时候,没印,梅老爷子就没法调遣物资;南北粮草走不动,边境将士便都要饿肚子。
旦想通这层,梅林玉偷印之因便昭然若揭——他是想借此胁迫朝廷放裴妍出狱!
梅林玉此举是摆明把脑袋往铡刀下搁,裴钧急得全然不顾姜越制止,已穿鞋走到门口。他捂着胸口推开门,只见董叔等干下人都守在外头,看他出来皆喜中带泪,忙来问他身体如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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