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着他好似想起个谁来,目光落到亲王座中道:“不如就由晋皇叔前去罢。”
裴钧听言,眉心微皱,侧目看向座中姜越,只见姜越敛袍站起来,不快不慢道:“皇上,臣历经大难,刚从鬼门关讨回条命来,眼下身子还未全然康复,若是远赴塞北领兵,恐怕难当重任。”
姜湛似乎料到他会推拒,此时并不惊讶,只是挑起眉道:“皇叔这是要抗旨不遵?”
“皇上容禀,”姜越虚虚抱拳道,“朝廷委派武将前去塞北,为是保家卫国、安宁兵事。臣若遵旨,既是以残破之身占据功名,更是力不能及却要强行出征,此乃置边境安危于不顾。边塞军防之事,牵发而动全身,殒命事小,失守事大,万万开不得玩笑,臣望皇上三思。”
说到此,他顿顿,方继续道:“军中人才颇多,青年辈也有不少良将。依臣之见,萧小将军萧临便是个中翘楚。萧临武学深厚,行军领兵本事也绝不在臣之下,倘若皇上认为臣可前往,那他也可堪重用。”
重臣听闻这话,脸上皆是犯难不忍,而蔡延还想发作,却闻朝钟打响,司礼监报:“皇上驾到!”
时众臣匆匆归位,不甚齐整地山呼着万岁。不会儿,姜湛穿戴明黄龙袍、垂珠纱冠,由胡黎扶着坐上金龙宝椅,示意司礼监开始朝会,见堂下众臣神色散乱,本想要问,余光却瞥见亲王列中姗姗来迟姜越。
姜越步伐不疾不徐,神色大有从容之意,丝毫不因迟到而惊慌,这令姜湛目光暗,正想发话,无奈却喉头痒咳嗽起来,待消停,又见姜越已免行礼告罪径自入座,而堂下*员已述起职来。
姜湛没发作时机,不由皱起细眉,暂且忍下此时不忿,可耳听着朝臣絮絮,他目光投向堂下裴钧,却又见裴钧脸上多个细长血印,伤口还在冒血。
姜湛眉头沉,看向胡黎。胡黎忙招来早守在殿上小太监询问,垂眼听完事由,才碎步行至姜湛身边,弯腰将蔡延当庭扑掐裴钧之事贴耳告知姜湛。
这席话,让朝上众臣皆思量起来。姜湛万没想到姜越不仅没有乱阵脚,还头
姜湛闻言,目中惊,不由看向内阁首座蔡延,只见蔡延面色颓败、目含恨意,双眼直勾勾瞪向裴钧,其牙关紧咬、双眉紧皱,似是已完全不能掩饰狂怒。
——蔡延失控。
不只是他,今日得见朝堂上裴蔡相争群臣都能感受到:蔡延已经从那个波澜不惊、高高在上神坛上摔下泥地来。其长子、次子接连遇害,他次次重创后愤怒和仇恨终于欺上他神智,让众人看见他防备薄弱劣处——就像是丛林中蜿蜒盘行毒蟒终于露出柔软腹部,眼下只待有人能提刀而上捅入其心扉,这巨蟒便会分崩寸断、再难续命。
想到此,姜湛不由心思暗动,生出个推波助澜计策。
恰堂下众臣述职毕,四关武将禀报各处动向,皆言人手吃紧,姜湛便只能先按下对蔡氏心思,顺着他们出声道:“近来塞北驻军起内讧,监军请旨要更换将领。眼下刚入夏季,塞北到水草丰足时候,而塞外蛮夷似乎正闹饥荒。朕恐他们不会太平,眼下还是要派个稳妥人前去。既你等都匀不出人手,便只好另行委派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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