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叫裴妍听得鼻酸,眼下微微发起红来,不禁低头拾绢轻点眼角。董叔打外面进来,领着人上菜,立在边儿上请裴钧姐弟入座,裴妍便起身来拉他也入座。
“这哪儿使得!”董叔红着眼,说什都不肯,二人正推拉间,外头又传来六斤声音:
“大人,晋王爷来啦!”
裴妍与董叔俱是愣,裴钧却已立即起身迎出去,刚走到前庭,便见姜越被人领着匆匆走进来。他见裴钧便道:“去京兆没见着你,料想你是回府,这才过来瞧瞧。”
裴钧上前引他路往里走,边走边道:“在京兆等你日,想你是脱不得身,便先回来等你消息。泰王眼下如何?”
日过尽,裴钧在京兆司部签完公文也没等到姜越,只得起身回府,刚走出耳厢,便见宋毅拿着宗新束案卷向他走来:“大人,自曹鸾入狱,刑部总来要他这宗案子,咱听您吩咐,捏着没给,眼下倒已然拾掇出文书,按规矩是要报给内阁,您看这……”
裴钧接过案宗,翻开瞥眼又合上,看向宋毅:“曹鸾家在狱中如何?”
宋毅赶紧点头:“好得很,好得很,底下人已听您吩咐好生照看。梅氏商号少东家虽没来过,却倒每日遣人送饭过来,替咱们省不少力气。要不……大人去看看?”
“免罢,省得刑部人知道当徇私。”裴钧将案卷收入袖中,简明吩咐道,“这案卷留着转批,可近日事杂,许要多些时候才能批好。内阁若问起,你可知怎说?”
宋毅忙道:“知道知道,大人放心。”说着见裴钧抬脚往外,便路把裴钧送出去,点头哈腰地捞开门帘儿,扶裴钧上轿子,直等到轿子渐渐走远,才边走回司部,边啧啧唏嘘地摇头暗叹:“那般境地都能翻身,眼下更逼得蔡氏家破人毁,又见得势,怪说裴大人不得呢……”语到此更是喟叹,想到底来又专程绕至班房,不遗余力吩咐狱卒人等定要好生善待曹鸾家,这才安心下工出去,只待他日借此在裴钧面前卖个好脸。
二人身影从廊上刀兵前晃过,行往花厅,姜越听言,凝眉叹口气:“三哥倒还好,只是生气,哥哥们自然也怕起来,不止是骂顿,还说姜湛此番并不似偶然之举。
裴钧回府时已夜色渐起。六斤眉开眼笑地迎他进去,说董叔正备着夜饭。
裴钧边摘下乌纱,边走到花厅,见裴妍正坐在窗边望着外头出神,身素纱罗绮,乌发垂髻搭在颈侧,双手缠着药布搁在腰间,膝上还搭着本册子,瞧着神色见忧。
裴钧走上前,落手拿起那册子看,皱眉合起来放至旁:“你这身子才养几日就又开始劳神,这是从哪里拿家里账来看?”
裴妍这才看见他回府,回过神来仰起脸答他:“今日家里结账,来许多人领钱,董叔拿着账目给他们,怕他累着,想帮他看看,他却不敢给看,便从他手上抢来。原来这三四月里,你为保和煊儿,竟花这许多银钱……”
“银钱没还能再挣,人没才是什都没。”裴钧弯腰执起她手来看看,又轻轻放下,替她敛好耳边碎发道,“眼下你回来,也会尽快接煊儿出宫。往后咱们家人在处,就再也不分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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