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很快亮。随着宫钟道道打响,巍巍皇城宫门渐开,方明珏换上户部尚书文三品补褂,路跟在闫玉亮身后,沿着皇城正中宫道,袖手,匆匆往中庆殿走去。
他与裴钧起经历头日在忠义侯府险况,也全然知晓裴钧计划,此时步履急急,皆因担忧裴钧安危。
俄而终于走到内宫,刚进崇宁殿大门,他便见裴钧正遥遥徘徊于殿角游廊之间,其身赭色补褂皱皱巴巴迎着朝阳,不止是袍摆歪斜,就连襟领都乱,乌纱帽更是根本未戴——然而,偏偏就是这个衣冠不整、满面疲累男人,此时正秘密地掌控着整个帝国命脉。
闫玉亮提前由方明珏告知状况,此时见裴钧,不等裴钧开口,已冲上前拳砸在他胸口上骂:“你个死小子,差点儿把魂都吓落!”
裴钧受他这拳,倒不还手,只抬手拍拍他上臂,勉强笑:“叫师兄担心,罪过,罪过。若非宫中与内阁多方逼迫,怎会情急之下逼宫挟持姜湛?要是昨夜不这做,这脑袋怕是早搬家,连明珏儿都得跟着上路。”
这燥热夜间,短短个时辰之内,宫中已暗然巨变。
裴钧从姜湛锦囊中拿出帝印,批复姜湛御案之上数道折子,先是通过户部下放给姜越粮饷,接着又叫停内阁彻查蒋老事,并在内殿姜湛毒发约半时辰后,才让胡黎去给惨叫不止姜湛送解药,并叫他劝说姜湛服软。
待胡黎出来后,他仔细询问胡黎,得知姜湛同样也派暗卫埋伏晋王府邸,便借姜湛印信,下令撤那些人马,并将自己今夜此举知会赵先生,接着就给还在行军之中姜越书信封:
“暗卫作歹,已潜军中,望君务必清查,务必当心。宫闱已控,京中切安好,勿念。愿君早日凯旋。某于此境,静待君归。裴钧上。”
待将此信交由护卫送出宫去,他又连夜签批搁置在御案上其余公文,几乎目十行、抬手折。如此效率,令胡黎在旁看得咂舌:“瞧瞧,您这真像是在内阁处好些年似……不,比起内阁,好似都更快上些。”
“别扯那没用。”方明珏脸心忧,“大仙儿,你这回是真有把握?”
面对师兄、师弟忧虑,裴钧实诚地摇摇头,“万全把握,真不敢说。政局如此,牵发而头为之动,拨毛而身为之变,切都有太多可能,孰能全然料到后事?咱们想要制胜,也不过只能尽力把控当下罢。师兄,明珏儿,非武将,除却晋王留下人马,手中并无
裴钧没空搭理他,此时正逢批完北部六道述职信件,刚要放下,却忽地顿。
他重新数数这些信件,发觉当中只有五封,独缺份西北道。
北地是蔡氏党势盘踞之处,虽这述职信件早晚半月也是常有事,但在眼下局势中,却令裴钧隐隐不安。
他急忙写封文折,敦促西北道速速上表,盖上帝印令人送出,紧接着再查看内政,考虑到用人之紧迫,另写封道:“户部尚书年事已高,着赐金返乡,并令侍郎方明珏继任,即日实行。”
写完盖上帝印,他眼见窗外天泛鱼白,便招来侍卫吩咐道:“你们去趟闫尚书府邸,递交此信,宣他与方明珏即刻入宫觐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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