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湛身形顿,因言看向胡黎,见胡黎万分忧心地冲他皱起眉毛、拼命摇头,眼中坚定和急怒便时随胡黎这告诫神情消散些。
姜湛是信赖胡黎。这份信赖自他屈居于枫林斋那冷宫之时就已产生,经年累积至今,已然化作润入神志习性。胡黎从他记事起便伴随他左右,已然在他视野盲区中扎下深根,哪怕他眼见外界风雨倾覆,也绝难想到那兴风作浪者是他身边最近人,眼下,他更是认为这宫闱之中只有胡黎还在意他死活。
这短短几日来,姜湛眼看着自己宫殿被裴钧掌管,眼看着自己亲卫被裴钧逐渐增多人手替换,此时放眼周遭,除却胡黎,他几乎找不到个他还叫得出名字太监;旦他发怒或反抗,抑或被发现试图逃跑,裴钧便会任由他毒发剧痛,直等到他痛得抽搐、求饶,才将颗解药扔在他面前,看他毫无尊严地狼吞虎咽下去,只冷冷命令他别动歪脑
可调之兵,眼下能控局势,全凭十足运道,和极度熟知朝中、宫中排布,如今挟持姜湛,瞒骗几日虽不是问题,可久而久之,文武百官不见天子,必然生疑,而姜湛行事日渐古怪,只怕也早晚能让外人察觉。到时候事情败露,如果晋王还没回京掌权,便会被文臣口诛、武将围剿,死无葬身之地——是故,眼下调派人手,不过也只是让这人人得而诛之天晚些来而已。若是姜越能尽早赶回,那固然好,可如若情况实在难以应对,咱们亦要想想事发之日该如何脱身……”
“不错。”闫玉亮道,“昨夜也同明珏儿、梅少爷说,这正是咱们该留后手,梅少爷便已然开始筹划。可子羽,眼下最急,还是这宫中排布,咱们万万不可让人知道这宫中是你在操持!”
裴钧点点头,引他二人在廊中坐下道:“师兄说很是。想,眼下可先借紫宸殿和飞华殿修葺事,令人扮作工部工匠入宫,接连七八日,可换入数百人进宫。这些人可用于管控宫中各处要道,是替咱们监视姜湛举动,二是方便咱们传递消息。”
“那张家呢?”方明珏道,“万张岭起疑怎办?”
裴钧想想答:“虽说姜湛服毒,受制于,可总归是万分憎恶逼迫他行事。眼下蔡家暂没,他想对付,便唯独只能倚靠张家,所以只能设法将宫中局势告知张岭。张岭是铁打心肠,不达目誓不罢休,他旦起疑,咱们是不可能遮掩过去。此事无解,所以咱们只能极力避免张岭知晓。”
闫玉亮听言恶叹声,袖手忧心起来:“可那张岭是只老猫,咱们又怎好瞒骗过他?”
“这事儿,既然咱们不好去做,”裴若有所思地举目望日,微微眯眼道,“那就要看看胡公公想如何自保……”
在裴钧秘密入宫挟持天子第五日,清晨早朝过,张岭果然在数次求见未果后,再度递请觐见。
他不顾劝阻地进内宫来,隔着崇宁殿紫纱座屏跪在外间地上,伏身叩首,委婉地询问困坐在纱屏之后姜湛,是否当真因咳疾而无法上朝。
姜湛听言几乎脱口就要向张岭求救,可刚要出声,旁胡黎却恰好奉上杯茶来:“哟,皇上别急,别急,喝杯茶再慢慢地说,省又咳起来难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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