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声刚落,声清脆“师父”响起。裴钧循声垂眸,只见山脚之下,是钱海清正捞着袍摆,急切地向他跑来。
钱海清身后有个须发尽白老人,被裴妍搀扶着,杵根粗木棍当作拐杖,也正三步缓地向上走着,此时累得指着钱海清背影骂道:“臭小子,见着师父就扔下你爷爷不管?怎养你这个狗东西!”
钱海清已经跑到裴钧面前,听闻爷爷这话也有些羞脸,又赶忙退回去扶着爷爷道上来,为裴钧引见:“师父,这是爷爷。此处距家乡近,便赶路去请爷爷过来,想替师父看看伤势。”
裴钧忙拜道:“早在京中,裴某便听闻钱神医悬壶济世、妙手回春,今日有缘得见,真乃晚辈幸事。”
钱神医听言,并不回礼,只瞥他胳膊眼道:“自是幸事,不然你这胳膊都废,还怎领着孙子造反?”
山中绵雨随裴钧辗转夜,到翌日天明方止。
他刚披衣起身,赵谷青已领大夫送来止痛消肿汤药,待他喝下,便邀他道出去走走。
裴钧同他推门出去,只见自己所在之处是座三房木屋。木屋建在处山包上,山包坐落在茶山连绵不绝丘壑间,此时抬眼望,四周千亩茶林为新雨洗过,翠绿清新,抬头呼吸,风中亦飘来草叶香气。
山包上还有十几所木屋,与裴钧此屋聚在处形成村落,而远眺出去,如此村落在这茶山之中每隔几亩茶田便有,料应是此间茶农为摘茶而建。
“裴大人知道,赵某是个直肠子,眼下有话就直说。”赵谷青站在裴钧身旁,望向山包之下茶田道,“如今咱们行团聚,虽为好事,可江中战损耗两船物资,尤其是梅少爷带货第二船上,金银尽数落水,商货也烧得点不剩。虽第三船上货物最多,却恐难维持众人用度——咱们人太多;可是,如若——”
“爷爷!”钱海清急得把拉住他,“
“如若要以茶山为基、东山再起,咱们人又太少,是?”裴钧目色沉邃地望着满目绿,声音喑哑,“赵先生所思,乃谋士之虑,裴某未尝不知,可如今晋王不知所踪,裴某实在无心东山再起。”
赵谷青叹口气:“不错,赵某知道,眼下晋王爷踪迹不明,方大伤元气,再提‘东山再起’恐失人性,可裴大人,天下大乱、民无定主,咱们虽暂时苟且,却绝不可能长安。茶山虽闭塞,却并不偏远,朝廷终究会找来,无论是姜湛还是蔡氏,无论是三月还是年,到那时,没有兵马物资,莫非咱们又要逃?再逃下去,咱们又会失掉什?”
裴钧听言震,抬眼见不远处茶田间,梅林玉正牵着黑狗走在田埂上,不免心下痛,不作言语。
赵谷青见他沉默,继续道:“将功成万骨枯……裴大人国士无双,当初既然决心推翻朝政,便理应明白肩头重任。恕赵某多句嘴,若是晋王爷安在,咱们在此多步棋,是多为他铺步路,而若是晋王爷不在……那他也必定期望咱们继续达成他心愿,令天下河清海晏,让百姓看见盛世再现。眼下这座山谷之中,真正懂他所想、真正能为他达成所愿人,唯有裴大人你!”
裴钧正要说话,此时山包下传来裴妍呼喊:“裴钧,看看谁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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