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霜气凉下,面前盘盏丝丝儿冒着热气。
大约当是才从东宫里头送来。
恩威并重,叫质子仿佛有些惶恐,他起身谢恩,皇上又抬手端茶盏,道揭盖荡开茶面儿,道低眸垂首浅饮,神色自淡然。
这时才想起,其实皇上也叫清爷。
皇上叫清爷,同亲贵几个叫清爷不大样儿。
惯常旁人叫,声儿出来就带丝扬音,个清字儿好似要入风,好似要进云,其呼喝呐喊,作笑作闹,或贬或仰仗国公府威名,总不知是捧是踩。
可这清字儿叫在皇上口中,却是抑把低沉慵然,合他眉目扫过双眼时候安怠之色,似笑非笑,平日里除惯臭脾性,倒也没什别意思。
这大!”
可因着皇上那眼,已被章台柳梦六十四话儿噎在喉头上,没工夫同他拌嘴,只使劲哽哽,把他爪子逮下来咳道:“山山,好歹人家质子是外宾,这,这又是宫里,你可口上管严实,以……以免惹麻烦。”
“给谁惹麻烦?你稹小公子还怕事儿?”沈山山悻悻放开手瞥眼,又转去瞧皇上那边儿,眼中渐渐然几分,面上俱是乐:“清爷果真长进,想来东宫规矩是好,叫你也能懂事儿。”
他叫清爷不大适应,气儿推他:“你省省,甭跟着他们瞎叫唤。”
他笑着抱臂看:“别人叫得叫不得,你倒怪。”
还挺乐意听。
“清爷。”正作想间,皇上忽这叫声。
立时醒神应他:“哎,爷。”
个才来小太监儿立在皇上后头,他曲着指头敲敲旁边儿,无喜无怒道:“你惯两样儿来,赶紧吃好蹴鞠。”
“哎,哎。”连忙跳着小跑过去坐,小太监儿便捧着盘子将油茶和红豆糕搁在面前儿。
这还真怪。
宫里起先儿叫清爷都是宫人,亲贵几个都是觉着好玩儿,作闹才跟着叫起来,渐渐才成习惯,可沈山山没这叫过。
他总连名带姓儿地叫稹清,或嫌弃事儿多矫情时候叫稹小公子,最不济吵嘴时候叫声儿稹三爷,这也就算戳破天。毕竟俩好得能穿条裤子,叫清爷总带些恭维,疏远得状似隔着层裤腿儿,不甚实在。
故总想,旁人这叫成,他这叫就不成。
顺他眼光瞧去,只见皇上已凭着质子在地上跪几息,还是此时才风仪俱在地笑起来,抬手虚扶质子把,“天家亲缘,王子不必多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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