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日是真热,沈山山本就不耐烦这出风头事儿,就只随便儿裹个薄衫缓袍就打家里出来,板着个脸走大半道儿,坐在马上还给晒出汗,脸上就更不高兴,扬袖子把汗擦,居然忽从马上弯腰下来把手上绣面儿折扇给抢过去扇,当即跳起来夺都夺不回。
王母娘娘啊,他这不扇还好,因他本就板着脸怪怕人,姑娘们大约也就当看看清贵少爷罢,可他却恰巧在抖落开那青松绣扇时候沉眉落目同作坏笑,还举扇子起来讽手短个儿矮够不着他探花爷高。
乖乖,这扇笑瞬时坏事儿。
本还同寻常样儿揪他大腿让他赶紧把扇子还给,时也不知旁边儿是哪个姑娘引头,人群里头忽而就起阵儿娇俏艳羡低呼,下瞬只觉背上疼哎哟声回过头去看,只见脚下已滚落两颗儿带叶果子。
徐顺儿吓得赶紧护着叫起来:“爷!姑娘们要拿花果子砸小侯爷啊!你可赶紧避避罢!”
【佰廿玖】
殿试后皇榜揭下,是个二甲里头垫底儿。
虽也不知这名头究竟怎算,可将分去御史台倒也不是不快,便还曾想过要写信给皇上说道说道这好事儿。可又恰收皇上信,同信里道儿还送来把晋绣折扇,扇面儿上写就“青如松,皑若云”,绣绘也是层峦萃绿好生鲜丽,看来甚是静凉入心,他叫拿去玩儿着度夏,说治灾事儿收尾,他就快回京,不必给他回信。
于是也没白费那功夫去劳烦信使,天天儿玩着那扇子只想安心等着皇上回来,腹中打着遍遍稿笺又遍遍地揉,日日念想着别数月多少话,许多事儿,要同他如何说。
沈山山因殿试时候就被点进头甲做探花,揭榜后便真被礼部官差拉着要去游街。他自个儿是觉着游街好似要饭化缘,忒傻,可圣旨下来又没法子推拒,就只能骑礼部破马跟在状元和榜眼后头往南北大道上遛圈儿。
说着话都还被砸好些下,心里惦念那折扇才
虽他中不是状元,也就不能穿大红袍子不能戴金丝儿乌冠,更不能扎大红绸缎花花儿,可他中第游街倒是曾盼好些年大事儿,在心里还是等威风,便自然捏扇子领着徐顺儿去看。
时节已入夏,地气儿蒸腾起来发热,头甲才俊游街又比春闱放榜更有看头,街上人就比那时候都还要多,百姓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堆山泻海般镇在街上,那天儿摇着绣扇打南门口儿鼓楼下头向北望,所见真叫只见人头不见地儿,也不知他们都在嚷嚷个什,热闹得是连开道官差敲下锣都不大能听分明。
头甲游街彩马估摸都是刑部出,匹匹年岁上只差致仕,走得慢如老龟,徐顺儿领着人护在周遭,徒脚走在沈山山马旁边儿都还能跟得上,故俩就离状元爷大驾老远吊在最末,时不时贫两句嘴,叫他这游街走得也得趣点儿。
当年状元是个寒门,年岁挺大,风霜满脸,老早被先皇爷点去荆西做提督,游完街就要上任;榜眼倒是个二十好几青年人,模样比较状元自然还算凑合,可街姑娘们却根本就不打正眼儿瞧他。
因为他后头就跟着个沈山山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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