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知道沈山山平平看着那片儿红,竟认认真真给来句:“谁说,你要也能给你凑出来,谁家还没几两金子木头。”
这“凑”字儿实在是勉强,都懒得寒碜他,转眼瞧着那什大儒还在堂子上絮絮叨叨,烦起来:“你们还真要听下去?多没劲啊,要不走得,咱们去看戏喝酒。”
沈山山都没来得及说话,另几个听得不耐烦却已然应,簇着就起出茶楼,逆那忠奋侯府送亲队往戏楼去。
路上那些大红衣裳抬担子莽汉个个儿像是大江里攒动鲫,也不长眼睛,硬邦邦肩背老往身上撞,撞得胸口都疼起来,茫茫然走到戏楼门口回头,只觉那漫街金红看到底来在眼中怎也都生不出颜色,盛暑天儿里无数囍晃晃悠悠往乾元门流过去,也并没觉着周遭欢呼艳羡就有多得劲儿。
沈山山抬手揉过脑袋把往戏楼里摁,“听戏罢,听什?”
【佰卌贰】
日子照样儿得过。
反正世上最容易就是过日子。
不温书不考学不当职日子真真也是好过,朝廷里约摸事儿也多,家里父兄三个忙得也没人管,只觉自个儿像是又过回十三四岁时候,每天爱什时候睁眼就睁,起来先着人问沈山山有没有差,他有差就接着睡或窝在床上没日没夜看话本儿,他没差就叫上他道儿去听戏吃锅看杂耍,他总会应。
过去两三年寻沈山山总聚不到头,然自打从东宫出来,好些事儿也不知怎,好似也变回从前个样儿,就连与他相聚起来都容易不少,能寻着他时候真比以往多,实在也很欢喜。有回他学监里人还约过次蹴鞠,他叫上道去,后来赶着六月节,还跟着他同那帮人起去看过京郊苗村儿里跳龙头,于倒也新鲜,跟旁人笑笑闹闹仿佛也能挺尽兴。
时
就这左事儿右事儿挨着,居然六月里头已经赌过两场马去,转眼六月掐底儿迎来个好日子,京里来个名头挺火大儒在清茶楼里摆讲,因之前玩儿得还和气,学监那几人就还挺乐意让沈山山捎上起去听,当然也就去。
也没心思听明白那大儒讲什,靠在二楼窗边儿却忽听见外头街上敲锣吹笙挺喜庆,自然就走神儿去看。
当时先晃入眼是齐齐整整片儿红,分辨下儿才见着当中有层层叠叠金,眼见是哪家新娘子要嫁,那嫁妆可是真真排场——往前向后占南街整整道儿都还瞧不见头,约摸比照十里红妆是里都不少。当中只说那能看见八抬大轿子和床具箱奁儿就都是朱金木雕,轿子经过窗下时候还撑起身来仔细去瞧,那上头金箔层层砌起来好似是天宫玉宇,花鸟麒麟百子千仙活灵活现摇摇过去,晃得眼睛都快生出蝶来。
茶楼里走神儿自然不止人,邻桌早有人叫唤起来:“是是,皇城里头东宫纳太子妃娘娘就是今日呢,真是好气派,是忠奋侯爷府上嫡女儿吧。”
这时候有人点点后背,扭头见是沈山山也靠到窗口来看,便指指街上那浩浩荡荡送亲队伍同他干笑声:“瞧瞧,忠奋侯府上真有钱,你爹就比不上罢,这得多少银子砸进去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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