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是思,他并未忘。
被爹打那多场,被大哥二哥训那样多次,这满屋子东西被抬出去被锁起来,这府里下人每日给端茶送水都冷眼横眉看,从来没有热过下眼眶子,可就偏偏凭着这八颗破大蜜蜡珠子,却叫这混世魔王当着小皇叔都再绷不住皮相,登时眼泪就往眶子外涌,止都止不住,忍也忍不。
捏紧那珠子问小皇叔:“他怎样?……听说爹跟他吵
“……对,是活该,”小皇叔竟顺着把头点,抬头瞅,“可又没错,你也知道没错。皇侄他早晚都得有那天,不过是叫来做这个恶人,他娘还就真做,怎?如今皇侄他亲也成,那媳妇儿你也瞧见,多漂亮啊,这手腕儿多厉害啊,他正妃就该有这模样儿,毕竟再怎也不能是你啊。那时候劝过你骂过你,听说寻柟也劝过你骂过你,你都不听,还往东宫跑,如今是被你爹知道罢,都打成这样儿,你现下怎想?死心没?”
哼哼两声不应他,只靠在腰枕上瞅床梁。
小皇叔见这模样,哼笑声:“看你还真是长虫钻竹筒啊,从小到大就没变过。”
他在旁边儿沉默会儿,不知想着什,下刻忽而伸起手在眼前晃,“没死心你就伸手。”
愣愣扭头看他:“伸……伸手做什?”
开赶出去,手里俩纸包往跟前儿放:“爷这回是真来疼你,瞧瞧,给你带好吃。”
谢恩也没打开纸包看,只叫徐顺儿道带出去收。
小皇叔在跟前儿碰俩钉子,总算有点儿尴尬,坐在床边儿凳上四下环顾圈儿,好似嫌屋里忒简陋,也无从下口闲聊,便只好随口问句:“寻柟没来看过你啊?”
捡着缝儿就讽他:“这事儿王爷总管不着罢,沈山山来不来那是他自个儿事儿。”
“你说话能不能别老带刺儿,你国公府里头就这规矩?”小皇叔终于拉下脸,“真当爷舍不得揍你?”
小皇叔叹口气,无奈瞥眼,慢慢从怀里掏个暗红锦囊出来,提拎着悬在手背上:“有人进不来,托捎东西给你。”
闻言神灵紧,赶紧坐直,双手把那锦囊接过来,颤着指头扯绣线头子把里头东西抖落进手心儿里,顿时得见抹金黄,忽觉鼻尖刹那酸。
锦囊里玩意儿竟是那被扯落穗子八颗蜜蜡,此时正被金丝纠线好端端地串,好生生地搁在手上。
抖着手轻轻动,它们翻过去便露出“平安喜乐”四个字儿来。
——那下句就该是吾佩他思。
把肿起来脸冲他扬,“找得到空地儿王爷就揍,好赖不过多肿两天就是。”
小皇叔盯着脸半瞬,面上薄怒竟渐渐消下去,到底啧啧两声:“多好张面皮子,你爹也真下得去手,瞧着都疼。”他像从前点脑袋似往额上轻轻戳,疼嘶口气儿,立即瞪着他,又听他道:“你这模样儿要叫皇侄瞧见,还不得多揍两拳。”
“你就活该被——”怼着他忽而回过味儿来,“……你脸上这下儿是太子爷打?”
小皇叔扯扯嘴,眸子垂会儿没说话,眼见就是默认。
只觉大快人心,瞥他眼笑:“你活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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