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台里所剩老人无多,与资年齐平只有个刘侍御,再深也就只梁大夫。
就连沈山山也调去京兆司做少尹,算到今日,离台业已四五月月。
他走那天是去年底上,国宴之前,台里经破几宗案子正很开怀,便斥资在乌苏楼里包厢子办尾牙。宴开在中午,他来得很迟,三厢当中酒已喝到半,走神发愣中忽觉有人拍后肩,扭头见是他笑立着,便问他怎才来。
他说,申调京兆司事儿皇上批下,他是才从吏部领调任文书出来。
那时虽早知道京兆职位有空出,可却真不知道他已向吏部申平调之事,更也不可能听皇上说过,故忽而闻讯还有些没能回神。心想他若不走,大约在国宴上能擢升个御史中丞,如此放着晋升不要,偏偏平调去京兆司管那街楼囤粮营生,也算是十分可惜。
【佰捌拾】
八年挺长,能生出不少事儿,也能消掉不少事儿。
这些年中,御史台藏卷室曾起过次蚁害,内里梁柱便也都整修过。
发现蚁害是因刘侍御去取案宗时正巧被小块儿落下梁木砸坏头,捂着满脑袋血大叫着从里头冲出来,嚷嚷着说御史台房梁要垮,吓得台里立时去工部叫人来看。
工部来,各处敲着梁子柱子查检,竟发现台里不少地儿都被蛀空心儿,也就填好文书请圣旨,皇上批下来定,就叫匠人来将整个台里修葺过回。
然这些没说出口来,沈山山也就不提,他只在身边儿坐下来,同梁大夫与众同僚敬酒辞别告谢,又因翌日就要去京兆司入职,玩
台里修葺这四五月里,众人只得迁到隔墙去同户部挤院子。虽说挤些,也曾有过不快,然公事儿上两部恰巧都深为查账所困,倒还寻着些同病相怜之处,多数时候也互帮互衬获益良多,关系还算融洽。
到修葺完成迁回御史台时,两部众人竟有几分不舍,甚有个前辈觉出户部好,还真就申调留在户部。再后来又历过几次寻常职务变动,先前御史大夫早致仕,梁大夫走马上任,三年又三年两场恩科毕,御史台新血换旧髓,涌入不少后辈,与沈山山就不再是青草头子不知事儿,渐渐也开始领人做案子。
沈山山自然比出类拔萃,入台第二年底就升御史丞,翻年还挂个盐务监官在身上。他升迁后过没两年,京中起提刑司买卖刑狱案子,因再度涉及权贵,台里众便有些夹住手脚,而众人咂摸着也是能睡在岁羽宫人,大约觉得此案正合适去办,于是都十分虚与委蛇地谦让给,也懒得跟他们瞎咋呼,便真寻证据领人去抄提刑司张大人家,属大功件记在名下,却又引满朝侧目与不少弹劾。
然此时早已死猪不怕开水,怎烫都惯,便随他们怎骂都八风不动充耳不闻。恰逢另御史丞被调任地方巡按,职务空出已有三月,梁大夫斟酌再三,大约是架不住日日渴求晋职升俸迫切目光,终于只得报过吏部与皇上,叫将此职捡起来做做。
由此官升五品,可以上朝,就还念旧地将梁大夫当年送笏板儿给拿出来用,如此直挨到去年底下,机缘巧合地,又在国宴上捡个御史中丞来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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