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上已极尽温和地问,可却如被蜡油浇堵鼻口,已闷顿到句话都答不出——他说每句于都是陌生,每句都想问他为什,可句都还没问出来,前殿已慌慌遣来黄门侍郎请他回去。
氤氲中,只见皇上垂眸低低叹下口气,终于将双手从颊边放开,手指点水般揩过眼下。
转身再去前殿之前,他最后轻拂后颈道:“……清清,其实你知道,你已经信。”
【佰捌伍】
不知道该信什。
【佰捌肆】
只觉眼前景象阵颠簸飘摇,皇上声音亦如隔云花水雾,好似蒙混着,几乎透风声。
还望是自己没有听清,便愣愣问他声:“……你说什?”
然皇上握紧指尖,闻言却果真再度答:“稹清,造反直都是定安侯,是沈府,不是你爹。”
他此言仿若巨鸟陡然翱落带起疾风厉厉,却更如寒夜月下冷至绝顶泉,霎时便把由指到心冻个实在,又实在清清楚楚地刻进耳里。
也或然是八年待在御史台,叫永远都知道该信什,也早已知道该信什,却不敢去信。
——皇上说想错,是二十年都想错。他说要反人根本不是国公府,而是定安侯府,是沈府……
他说要反人不是爹,而是沈山山爹,是二十年来都想错。
可若此事果真,那仅仅就是自个儿想错吗?又何尝不是所有人都由着去想错?
此时
忽而手颤,颤得那冰绝冷意顺胳膊路爬到脖颈,再像是双冰凿枯手攀入脑中狠狠地攥住,攥紧,手指扭捏深陷,将血髓挤压,撕裂——
听见自个儿声音就似隔个轮回,远到不能再远,弱到几近无息,却还絮絮叨叨地恳切劝着皇上:“不,不不……皇上,是爹逼他们……不是沈府要反,定安侯爷他们——他们都是被爹逼,要反是爹……真是爹——”
“清清,”皇上敛眉望着,用力按住手背:“你先别说,清清,你先停下——”
“皇上,你、你饶他们,不关他们事儿……”连忙反抓他手指再度瘫跪在地,“皇上……是错,是没告诉你,是有罪该死……国公府……大哥——大哥二哥都知道……是家,直是家要反……不是定安侯,不是他们……你饶他们吧,求求你饶他们……皇上,都是爹不好,是爹不清醒……”
“别说稹清,你先坐好……”皇上压薄怒弯下身来,拉着胳膊将捞起就像捞着滩泥。待再度坐在石凳上,他便双手捧起脸,轻轻嘘声止住说话,又凝目望入眼里句句徐徐道:“……清清,你听说,眼下没有功夫多讲——前殿三公四将都在,你爹也在——他在,他没有反,是骁骑营反在南城营地,业已同城北兵营定安侯窜结起兵,此时两军夹京城南北,已兵临城下,见状是想鱼死网破。与你爹虽早有布置,但事出突然,比们所料都早太多,你大哥和梁大夫还在他们手里,现下得回前殿同众卿商议如何化解——清清,知道……二十年,你眼下接受不没关系……你先坐坐,待此时熬过去,你爹会来同你解释……好不好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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