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大嫂走去两步:“下人怎说?报官没有?”
大嫂捂着心口往后退退,调开眼道:“外头起事儿,与家里干系那近,叫府上下慌得乱糟糟,问起来又有哪个敢说知道?这妾室出逃自然是罪,多少也该报官立案,可如今府里这脸面——”
她话到这里说不下去,又凝神看回脸上,细眉敛起来,下头双红眼好似锁着多少不忿言语要讲,却又恨到讲不出,终是压下去另道:“你大哥如今落狱,那蔡氏如何倒不打紧,只那二小子再是庶出,也还是你大哥骨血,按说定要找回来才在理……然只是个妇道人家,审审下人还行,向外头寻人事儿倒做不来。眼见公爹忙着,搁不开手料理府内,这事儿怎处,只能赖小叔子这御史中丞来瞧瞧罢。”
应下她还待再问,却听廊子另头忽而刺啦声,瞧过去,是个老妈子打碎两只汤碗,正不紧不慢蹲下去拾捡。
方叔闻声从花厅奔出来,瞧见地碎瓷,气得指着她就骂:“府里多少年老人儿,端个汤碗儿还能砸地!
【贰壹肆】
立在池边儿不多时候,徐顺儿已备好车来叫。随他将将走到垂花门儿要出府,却听后头有人沉沉喊声小叔子。
应声回头,见七八步外,是大嫂正被丫鬟扶着,立在南跨院儿开在回廊门洞前,脸被身枣藕二色衫子衬得好似七月半烧掉冥纸,唯双目抹有两撇红肿,此时正强持口气儿向道:“小叔子,昨儿你大哥被押回城来——去瞧,偏家里少人镇着,下人就没看住门儿,叫蔡氏抱着她儿子跑……”
“跑?”顿,“几时跑?”
大嫂凉凉开口:“许是下午里罢。总归回来就没瞧见她……”
蔡氏是大哥二房,据说同亭山府有远房姻亲,曾是与几个庶女同教养。三年前大哥同骁骑营人上亭山府喝醉酒,第二日也理不清怎,这蔡氏就被塞来,非说身清白落在大哥手里。
大哥自然稀里糊涂也分辩不得,为免与亭山府生隙,只好纳她作妾,少不得还要劳烦府里备办些礼数。那时候大嫂正怀着儿子日日害喜,却竟被大哥整这出,原本清清静静南跨院儿便就此吵上,连带爹也紧着大哥斥骂,将府上下闹腾好阵子。
大哥从那以后话就少下去,夹在妻妾间甚难做人,而蔡氏仗着同亭山府有亲旧,做妾也没个谦恭模样。大约她眼见大嫂是文家出身,应是个软柿子,便三天两头地往大嫂跟前儿找不痛快。然大嫂自娘逝后也当家这些年,怎能由她蹬鼻子上脸?自是从未给过她好颜色,当骂也就骂,当罚则也罚,可那蔡氏竟也还是不消停。这景状直到次年蔡氏也生儿子,就更沸反盈天起来,时常为着顿吃食点心都能将南跨院儿里头闹得天翻地覆,大哥每每斥她,她还直哭着喊着要回娘家。
如今定、亭二府反,蔡氏这眼线扎在大哥身边儿就没用,且大哥现今已作从犯下狱,她自然也怕跟着遭殃,故想携儿私逃倒并不怪,可怪就怪在这国公府家丁护院儿加起来数十,等闲何得看不住个妇人?
惯来爹在家里规矩极严,这搁在往日,压根儿是没可能事儿,眼下却竟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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