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刚来那会儿，咱家是没地方，在人家那儿借住。”
“现在咱们家就剩建菊在这儿，完完全全有地方住
！孟小北也不回来？就在外面住成习惯、不回家！”
大姑闷声道：“他愿意这
住，让他住着呗，又不妨碍。”
二姑反驳道：“这好歹是咱们家人，可别回头变成人家家
人，这简直太逗！”
只有小姑
个柔声柔气地说：“他在那住着也挺好，内谁也不常回去，屋里还摆好多画画东西，小北需
他转身走掉时，孟家小姑站在楼门口，盯着少棠背影，看很久才进去。
周末，又是四个闺女齐聚孟奶奶家，就孟小北不在。
二姑在饭桌上问：“嗳？孟小北呢？周末不回您这儿？”
大姑说：“说是让内谁带出去玩儿，去城里琉璃厂还是磁器口，
也不知道！”
饭桌上众人沉默片刻，大姑嘴快嗓门大，又说：“咱们家孟小北现在，可跟般孩子不样。你们没看昨晚上他回来，穿那身时髦衣服，他已经穿上带金属扣子小夹克！这都是内谁给他。”
外套扣子。刚出单元门，小北他小姑骑着车就来，骗腿正好下车。这人有时再早来会儿，就把少棠直接堵在被窝里，夏天穿个内裤都不好意思钻出来见人，极其尴尬。他其实不愿让这小姑过来，可又不能说不准来。
俩人其实很不熟，少棠客气点头，他小姑笑笑，把牛奶递上。
少棠说：“瓶牛奶，还麻烦你送来送去。”
孟小北小姑名叫孟建菊，腼腆笑道：“不麻烦，为侄子。”
少棠说：“骑车好几站地怪累，你不是还上班吗？给北北买麦乳精，他喝那个就成，这小子嘴已经养得够刁！甭惯着他！”
三姑也说：“可不是，他们同学亮亮和申大伟都说，咱们家小北在学校可时髦、可招女生。他戴那个八角形花格呢帽子，北京市场上都没见着有卖。他们老师下课都过来特新鲜地问，你这帽子跟哪个商店买！都是内谁不知道从哪倒腾过来，部队里当官真是有钱。”
大家话里话外提“内谁”，偏不点出来名字。不用点名，也都知道说哪个。
又阵沉默，二姑发话：“妈，咱们家孟小北老这样，可不像回事。”
孟奶奶问：“咋不像回事？”
二姑说：“可不是，他老住在内谁人家家里，这叫怎回事？”
少棠说话有那个招人劲儿。
小姑瞟眼少棠，小声说：“你对们家小北真好。”
小姑孟建菊，双眼皮大眼睛，论相貌极像她大哥建民，只是身体弱气，性格柔软，没脾气，就连在家说话都没听过这人大声，公认孟家五个儿女唯个性格温柔。
她是六十年代初最艰苦困难时期出生那代人，与少棠年纪差不大，然而家庭条件远比不上部队大院出来干部子弟。三年自然灾害那时，连牛奶鸡蛋都没吃，孟建民带着他大妹每天出去到邻居家里挖菜根——偷不着菜，就偷菜根，把人家菜园子连根都铲平。家里五个孩子，没有肉吃，常用大油炼出油渣炒菜。就因为赶上饥荒年代，出生就严重营养不良，发育不好，小姑是他们家身体最瘦弱个。
少棠戴上军帽，挥下手，急匆匆回部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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