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少棠那时也发觉,孟小北霸道与小心眼儿毛病,隔三差五就发作回,而且很奇怪,他在外人面前原本绝对不这样。孟小北在学校里,很大方爽快脾气,朋友多,混得开,而且男女通吃,跟男同学女同学都挺铁瓷。他们同学亮亮和申大伟每回来家玩儿,都说孟小北对哥们儿特别大方,讲义气,有好吃零食带学校大家起吃,恨不得衣服球鞋都跟祁亮混着穿(不跟申大伟混着是因为体型实在差太远没法救济对方)。
孟小北只在少棠面前耍小心眼,犯脾气,闹各种小别扭,又计较又小气又婆妈。而且随着年龄增长,简直越来越别扭!
少棠那时也没弄明白,这臭小子脑子里到底在琢磨些什,心里好像有个没解开结。
孟小北低着头,若无其事:“没怎。”
少棠扯下小北耳垂。
孟小北不乐意地说:“别扯,从小扯,都扯成弥勒佛耳朵。”
少棠说:“分开有两年多,跟你弟都生分,刚才都没说几句话。”
孟小北:“……不知道说什。”
小北那时候不知道,他其实就是嫉妒。
或者说,少年人心中这种嫉妒,与日后关乎情爱嫉妒都不完全相同。用他老妈形容,孟小北打小就又贼又霸,这种贼性与霸道随着年龄增长,愈发体现为感情上强烈索取与独占欲。每每令他心理不平衡是,身边总要出现两个人,与他争夺他最在乎那个人关注与宠溺。
说到底,是心理潜意识里仍残存几分自卑——野孩子又碰到咱家帅帅小王子!
这个每次在家庭中让他感到被边缘化危机人,就是他弟孟小京。先是瓜分亲爸亲妈疼爱,现在自个儿都快没爸没妈,干爹怎也开始疼孟小京?孟小京不来北京,干爹也不回家,不搭理他;孟小京只要回来,全家人都围着转。
干爹都从来没有那样横抱过他。
少棠说:“他腿病得挺严重,你看你爸急得鬓角头发都白,刚才又出去打电话托关系找医生,你别犯犟,你那个表情,你给喜兴点儿!”
孟小北勉强地弯嘴角,呵呵,哼。
少棠皱眉,哄道:“能不能给老子笑得好看点儿!”
孟小北咧嘴:“嘿、嘿、嘿!!!好看吗?!”
少棠被气得笑,捏小北脸,声音放软下来:“臭孩子,你爸爸来,好歹也给争口气,你是带儿子,给长长脸,行不?别让你爸觉着没把儿子教好……”
这到底是谁干爹?
亲爹可以分享——生下来时已经没选择余地。
干爹就是他个人,小爹就疼咱人儿,别人甭想分走半。
孟小北就是这个心思。
贺少棠把厕所门关,俩人独处小黑屋。少棠揉揉孟小北头,低声道:“又怎啦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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