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教授:
幼年时记忆原本不清晰,有时候越不愿意回忆起段过去反而越深重地刻在脑子里,经久挥之不去,经过岁月沉淀和筛选,最终剩下就是堆零散琐碎记忆拼图。这些碎片拼不出个完整东西,然而单独拎出其中哪块,都足以令他胆颤心惊——比如“凌”这个姓。
生活中姓凌人很多吗?
不多,没那巧。
陈瑾用竖起衣领遮住脸,压低面孔猛地蹬上自行车,车把上还挂着他买两份早饭。他顾不上去教室找齐雁轩起,背影迅速没入茫茫自行车大军中……
凌河几人在土木工程系宿舍楼没找到目标人物。
梭于人缝中,中途停在便道早点摊旁边:“俩茶叶蛋,六个包子。”
他昨夜回宿舍睡,而齐雁轩留在父母家中。
今早齐雁轩给他发短信,说在教室等他。陈瑾已经都后悔,知道自己昨夜又抽疯实在混蛋,因此特意买好双人份早餐,见面后定温存哄哄小轩。
校园大门开放不设防,陌生面孔时常进出不足为奇。毛致秀将车停在宿舍楼门前,探出车窗问过路学生:“同学,这是28楼吗?土木工程专业住这个楼吧?”
毛姑娘声音不大但口齿清脆伶俐,在嘈杂人流车流和鸣笛声中竟能穿透入耳。
他们随即赶往上课教室。老大不小几个人,都有好几年再没进过校园,凌河与致秀基本没有在内地念书,而严小刀就没有那个荣幸考取过大学。毛致秀嘴闲地问他:“严总以前学什专业,这有本事?”严小刀点没嫌丢人,说得爽快:“学好几门手艺,车个机床啊,开个挖掘机什,都可以!”
他们走过宽阔教学楼走廊,途径冒着白汽热水锅炉以及万年不变散发出生化毒气味道厕所,最后掩着鼻子摸到这间教室。
这是大学里跨专业公共大课《马哲》,小礼堂里片黑云,只看得到学生们个个滚瓜溜圆脑顶,手底下都不知瞄什呢,反正没个真正是在琢磨深奥唯物主义哲学理论。
戴黑框眼镜、梳齐耳短发中年女教授正在课前点名。
女教授抬头面无表情瞟眼门口几位不速之客,手拿话筒,继续点她学生名单。
毛姑娘问完即利索地回头道:“凌老板,就这楼,上去找!”
就是这样简单两句话,陈瑾耳后生风,猛地半侧过脸瞟向这辆车子,以及车中几人。
或许就是被各路人马也包括警方寻找他、盘问他太多次,每次都是强迫他揭下伪饰皮囊,逼迫他不得忘掉自己卑贱出身,不准他重新开始他人生,又或许就是他自己惊弓之鸟……陈瑾直觉这是又有人要找他麻烦,试图解开他身上见不得人腐烂疮疤。
他曾经在校园里偶遇前来办事芦清扬,当年那个混蛋人渣福利院长,竟然眼认出他来。然而,越是人渣在藏污纳垢社会旮旯夹缝中反而越混越好,混成人精。芦清扬西装革履油头粉面,在他面前伪善地*笑着,嘲弄他,威胁他,说他“你个杀人犯儿子竟然考进咱们三江地最牛掰所大学”、“你老师同学知道你亲爹堆烂肉白骨都上电视新闻吗哈哈哈”……
当然,最关键是,风声入耳时他听到个“凌”字,凌老板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