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已经找准发泄目标,横幅标语里竟然有谈副局长大名。
前方不远处,就是县城里调集来武装人员,两拨来势汹汹洪峰就要在最高点疯狂对撞,触即发。
从县城方向沿着公路边缘冲过来辆自行车。
自行车两只轮子在鸡飞狗走慌乱间,歪歪扭扭地几乎栽进引水渠,从车座上踉跄着滚下个人,以扑跌姿势几乎滚倒在游行队伍面前,试图拦住这边,又试图回头拦住大批武装人员:“不能动手,你们听说啊——”
谈副局长就连辆硬撑身份公车都没有,竟然蹬着自行车跑过来,看起来就是个被上下级合伙抛弃出来顶缸倒霉官吏。这种紧要关头,你不惹事事惹你,你不想来也得来,你不点火火烧身,你不冲上前线扛雷,谁替你扛?
标可能并不是你和你母亲,是有人不怀好意想要坑害他!”
严小刀听就明白凌河所指:“是当初那个被逼上缴‘投名状’、用刀尖在陈九脚骨上留下轻微痕迹第四人,这个人他还在?”
凌河飞快地说:“在,但是怕就要出事不在。”
严小刀:“……”
严小刀:“你先给下来!”
谈绍安略微萧瑟发抖,汗水浸湿头发软塌塌地趴在额头上,蹬着两轮车能赶过来已经筋疲力竭。他这个所谓副局长,开始就是左支右绌救火队员,才扑灭村东头小火苗,又要赶往村西头大火炕。
谈绍安从南方调任这地方,不过才个月。恰恰因为多年内心所受困扰和煎熬不能对外人说,他为人极为内敛和低调,兢兢业业谨小慎微,以不触犯上级眼色和不得罪下属小民老实巴交态度埋头干活儿,走到哪都绝不披金戴霞头顶光环,生怕任何人留意到他这默默无闻小角色。
前些天陪同谈副局进村安抚办事员们,个都不见,全部有多远躲多远。这年头谁傻啊?指望哪个陪局长大人您起扛着土包上前线堵抢眼?
严小刀不由分说抱住凌河两条腿,肩膀扛起,粗,bao地把人扛下车顶。
负责眼线盯梢小跟班打来电话,在嘈杂背景音中汇报:“肯定在现场,凌总,他昨天夜里从家赶去单位开会,就没再回家,估摸也要被逼得焦头烂额无路可走。事闹得这大,谈副局长官帽被撸是铁定!”
严小刀拖着凌河撒丫子逃离现场,轿车随即陷入人浪组成片汪洋。小车像是只渺小蚂蚁,被卷入漩涡中孤零零地打转……
示威闹事人群,也是由窝窝渺小蝼蚁组成。他们身份卑微庸庸碌碌地苟活,在夹缝中忙碌攀爬,劳碌生恐怕都赚不到县城里套公寓楼房。好不容易人生开挂,政策画大饼画到自家门口,却让莫名强拆威胁到切身利益,谁甘心呢。
这些人心怀强烈落差感,仰望着那些高高在上眼含睥睨富人,听着首富们以嘲讽口气指点他们这些穷酸,“先给自己设定个小目标”,“有本事你先赚到亿”,然而蝼蚁们张着干涸嘴巴,连亿尾数零头都摸不到。洪流中漂移蝼蚁,面对利益切割不公,日积月累蓄成对命运强烈不满池沸水,最终就用“光脚不怕穿鞋”场人多势众疯狂,来发泄淤积到拐点喷薄而出怨怒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