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在前往龙潭公园公交车上,余洲从背包里拿出柳英年笔记本,再次慢慢翻看。
他习惯黑暗,喜欢在熄灯之后离开房间,在走廊上走来走去。他异常令救助站大感头疼,不仅给他独立小小房间,还在入夜之后反锁,不允许他走出来。
余洲会在黑暗里日复日地坐着。他只需要极少睡眠,极少食物,长时间在床上安静地坐着。
从落入雾角镇到离开缝隙,这期间发生所有事情,他不停、不停地在回忆。
离开救助站那天,余洲已经能够正常说话。他恭敬有礼地给照顾自己人鞠躬、道谢。
“回家去吧,啊。”那些人以为他是来打黑工,或者离家出走大学生。
他按着脖子和胸口,示意警察把纸笔递给他。他吃力地写下“余洲”二字,歪歪扭扭。
“住哪里,还记得吗?”警察问,“身上血怎回事?怎出现在那里?”
余洲抓着笔,继续歪歪扭扭写下:实验。
“实验?……化学实验?”两个警察面面相觑,“哪里人!问你呐!”
余洲闭闭眼睛。他决定装傻,继续在笔记本上写自己名字,渐渐越写越顺畅。
,太原污水处理厂门口,个从“缝隙”中归来年轻人。
调查局后来称他为——归来者。
门被打开,警察进来查问余洲身份信息,顺便告诉他,是市民见他形迹可疑又浑身沾血,警惕起来,才控制住他。
经过检查,余洲没受伤,那些血也不是他。
更准确说,那些不是人类血液。血液凝固后没有变黑,仍是鲜艳红色,无论怎化验,成分结果都很奇怪。
余洲乖乖点头:“嗯。”
他在办公室签字办手续时候,办公室里电视正在播放新闻。
“……龙潭公园中心岛附近……陷空……这是市出现第四个陷空……调查人员正在……”
接过科员给车票,余洲再次点头致谢。
车票是太原到长沙,余洲来到车站,退票后收好售票员给钱,想想又问:“龙潭公园怎去?”
“……送救助站吧。”警察夺回笔记本,说。
余洲在救助站里足足呆两星期。
他状态不断反复:时清醒,时浑浑噩噩,连别人提问题、说话都没办法理解。
被意志关在狭窄鸟笼里那十天,让他养成不自觉歪着脑袋习惯。身体疼痛更是令他无法顺利走路,只有步、步,像上发条机器样移动。
清醒时候尚算正常,只不过是不能顺利和人沟通。混乱时候,救助站里没多少人敢搭理他。点儿声音都会令余洲受惊,他蜷缩在角落,惊恐地圆睁眼睛瞪着眼前人,仿佛看到什怪物。
“你身上没有任何身份证件,”警察问,“什名字?哪里人?”
余洲开口回答:“余……悠……在住……”
他闭上嘴,深呼吸之后再度开口:“与……洲。”
警察拧眉:“什?”
余洲双目圆睁,他再度想起柳英年说过话:归来者出现时,口齿含糊、精神混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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