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缝越开越大,城外涌进来却是许多身穿亮甲士兵,将密集人潮分到两边,留中央条大道。
靳明照带支两千余人部队,从得知封狐城战况告急之时已经从北军启程。他原本是来协助方英镜,谁料抵达封狐城,方英镜却已经没。封狐城守话都说不利索,靳明照面对便是万声哭号烂摊子。
进城这日,他在城门前勒马,站在马背上对拥堵城门百姓说三件事。
是表明自己身份:他是北军建良英将军弟子,奉命前来抗敌,身后所带两千余人均是北军精锐,他自己已立下军令状,若无法在三个月内把金羌驱逐出白雀关,他便以死谢罪。
第二件说是城外状况。弃城方英镜在路上被杀,杀他却不是什正经江湖人,乃山中乱匪。连首将都能下手诛杀,何况寻常百姓?如今城外山中、路上,尽是来路不明山匪,若有人坚持要逃离封狐城,城门大敞,随时可以走,他绝对不阻拦。
他便被赶来羌军擒获。
羌军告诉他,其余四人被擒时已经纷纷自裁,只剩他个。雷师之不可能选择自裁,临行前方英镜允诺过,他若是被抓,方英镜会用营内其他被俘金羌将士换他命。为何要换?“你是难得人才,豁出去百位千位寻常士兵,也要保你命。”
雷师之自然是信,他下半辈子富贵荣华全都系于方英镜身上,他必须相信。
如此等便是半年。金羌士兵以凌辱他为乐,他身上纵横交错,尽是累累伤痕,有人见他模样英气,便要划破他鼻梁脸庞,鲜血淋漓地把他拎出去,让营中军妓们观看。又让他学金羌话,自认是大瑀狗,伏在地上吃些形状模糊气味恶心食物。
雷师之咬牙忍下来,他等着方英镜来救援自己,只要他回去,便能当上西北军副统领。
最后件极为简单:凡在战中逃离战场西北军士兵,无论缘由,只要跨出封狐城门,杀无赦。
他说完便继续骑马往西北军军部去。身后长溜
不断有人告诉他,方英镜又战败,方英镜弃城逃跑,方英镜在逃跑路上被江湖客诛杀,云云。不久后金羌军攻入封狐城,遇西北军顽抗不得不撤退,放火烧崩半片城墙;不久后再次攻入,却又被迫撤退……如此反复半年,终于传来新消息:梁京从北军调来位与雷师之年龄相仿年轻将领,雷厉风行,来便整顿西北军军纪,接连三场大捷,把金羌军逼得连连倒退。
金羌军不知这天降神将何许人也,只晓得西北军和封狐百姓喊他“靳将军”。
雷师之乍听便立刻明白:北军中靳姓年轻将领只有靳明照人——可他怎就成能统领西北军将领?!
白霓却记得那次临危受命。她当时只是封狐城中个十来岁小女孩,随父母收拾包袱要逃离封狐城。城门紧闭,城内百姓出不去,传说金羌军就要破城屠戮,人人恐慌,踩塌哭叫。逃难之人中不乏仍穿着戎装、身负长剑长刀士兵,各个灰头土脸,也不管别人怎看,拼死命拍打城门,大声辱骂。
封城持续三天三夜,白霓手中干粮也被人抢走。她有些武艺,无奈父母孱弱怕事,只得缩在城门下发抖。好不容易等到第四日天亮,城门终于开道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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