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融盯着他很久才开口:“以为你又会骂。”
靳岄:“不想浪费力气。”
岑融示意陈霜离开,陈霜面带不悦,翻身从窗中穿出,坐到船舱顶上。离开游隶城后,沈水便日见清澈,如今越是接近梁京,越是透亮如镜,船中看野水,水底见青山。
他只听见船舱中岑融压低声音:“来游隶之时,爹爹就说过想见你。爹爹状况并不好,甚至着人去封狐,打算把五弟也叫回来……知道这事情你不能原谅,但,也有苦衷……”
陈霜揉揉耳朵,听见河上有船娘
夏侯信之所谓说靳岄自身难保,完全是因为他得知仁正帝打算见靳岄。
靳岄是岑融带回梁京,即便有各种风言风语,但朝中稍有头脑人都知道,靳岄是岑融颗棋子。岑融要用他来将死梁安崇。
而如今仁正帝打算见靳岄,梁安崇不可能坐以待毙。回京路上风险重重,抵达梁京之后更是波诡云谲。哪怕岑融现在善待靳岄,但夏侯信看得清二楚:定山堰之事靳岄无法说服岑融,他在岑融这里地位身份,充其量也不过是个故友而已。若真有冲突,那冲突大到必须牺牲靳岄,岑融保或不保,无人能说清。
陈霜见他陷入沉默,正欲起身去拿扇子给他扇风,没关上舱门忽然被推开,岑融走进来。他微微皱眉,脸色苍白,是宿醉后还未完全恢复颓丧模样。
大咧咧坐在靳岄面前,他毫不掩饰地盯着靳岄。
在肚子里,也绝不会宣之于口,还希望小将军不要责怪。小将军纵览全局,可千万不要忘记封狐城和封狐城内五皇子,以及如今尚未有丝动静南境。广仁王宋怀章镇守南境,平西将军张越镇守封狐城,两位皇子各有依恃,前路难料。小将军身在乱局,万万保重。”
这是番长谈中,夏侯信所说最真心番话。
靳岄始终无法原谅夏侯信抢粮之事,那是西北军战败最关键原因。但摒去这种怨恨,他又不得不承认,夏侯信其人能用、堪用,有时候甚至知道他心有百窍、玲珑狡猾,也不得不用。
“夏侯大人以后有什打算?”离别时他回头问。
夏侯信送他到山腰,风里飘来焚尸浓异怪味。人人都用布巾蒙面,脸色灰沉。夏侯信这时候却没有方才步步为营谨慎,笑道:“莫非小将军能带回梁京?”
靳岄:“头还疼?”
“……疼死。”岑融低声道,“做许多噩梦。”
靳岄:“梦见什?”
岑融:“很多死人,沈水里全都是尸体。个个地趴着船舷往这儿爬,要抓。”
他扶着额头呻吟。靳岄给他倒杯龙井:“你歇歇吧。”
靳岄:“夏侯大人若有此心,子望定当竭尽全力。”
夏侯信目光闪动:“罢,你现在自身难保。”
靳岄回忆到这句话,实在忍不住失声而笑。陈霜把杯明前龙井放在他面前:“小将军笑什?”
提起夏侯信,陈霜立刻皱眉。在他看来,岑融长张狐狸脸,却比不上夏侯信这样狐狸心。夏侯信说话滴水不漏,行事圆滑周到,那卖关子本事陈霜是完全听不懂。“明夜堂里估计也就堂主和灯爷有那本事。”陈霜说。
靳岄心想,陈霜听不懂那便算,他不打算说明,徒增陈霜担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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