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卑鄙无耻!”靳岄咬牙。那是他写给贺兰砜并送到兵部家书。官兵家书全都由兵部统呈送,他当时不知贺兰砜根本不在封狐,这信最后落到岑融手中。
岑融喜欢看靳岄愤怒表情。愤怒靳岄、焦虑靳岄,比亲近自己靳岄更令他感到愉快和爽利。他缓缓展开那封信,字字地,当着众人面念出来。
信很长,起笔写家中琐事。如小年夜纪春明与瑶二姐到家中与他同过,几个人围桌吃着拨霞供,纪春明与陈霜为兔头如何烹调争执夜;如除夕时明夜堂帮众设局赌博,阮不奇同陈霜上阵后大杀四方,最后是
很快便有禁卫拖着个血肉模糊人上朵楼。太后掩鼻皱眉:“官家,怎能让这样东西污朵楼!”
靳岄须紧紧攥着拳头控制自己,才能不立刻扑向贺兰砜。禁卫用铁制长叉卡在贺兰砜后颈,令他无法抬头,只能跪趴在地上。如今近看得愈发分明,贺兰砜胸前背后横七竖八都是伤痕,皮开肉绽,却还咬紧牙关与颈上长叉抗衡,不肯伏地跪拜。
“靳将军独子靳岄,若你父母与姐姐知道你同这高辛邪狼有些不清不白之事,你要如何面对他们?”岑融问他。
太后低叱声,又作厌恶状掩着口鼻。新容倒还平静,远远注视靳岄,不住用眼神示意他服软。
“不过坦然相告罢。”靳岄说,“贺兰砜赤子之心,如清水如烈阳。父母生忠诚坦荡,喜直恶谗,若能与贺兰砜相识,他们必定大为欢喜。”
不发。片刻后,只听得席上岑融笑问:“今夜赏灯可还高兴?”
靳岄抬头看他:“你到底要做什?”
新容有些紧张,扯扯岑融衣裳。岑融又问:“提要求莫非你都可答应?”
靳岄心中回答:都可。
他不知道岑融会提什意见,更不晓得自己会遭遇什灾殃。但为救贺兰砜命,靳岄什都愿意做,无论多无耻下贱,哪怕是岑融命他立刻从朵楼跳下,他也不会犹豫。
“违逆天道,世所不容。”岑融又说。
靳岄禁不住冷笑。他以为岑融会说些更能打击自己话,却没想到他会在这个问题上打转。“不惧天,亦不害世。天道如何与何干?世情芸芸,可容天下人喜怒哀乐,何况与贺兰砜段情意?”
你错得离谱。靳岄心头掠过丝恨意与爽冽。他想起离京之前与岑融最后面,火把中年轻皇子惋惜沉痛,遗憾靳岄与自己身份不相容。可这哪里是身份问题?
朵楼中沉默片刻,岑融在桌上拿起封信。靳岄脸色霎时大变:“岑融!”
太后庭卫斥他大胆,岑融笑笑,将那信缓慢拆开,抽出信笺。
“你放贺兰砜,什都答应。”靳岄说。
他眼角余光瞥见岑融身边端坐中年男子微微笑,喝着酒打量他。路走来,靳岄从狂怒中渐渐冷静,哪怕见到岑融时怒火又盛,他也有思索余裕。那中年男子能出现在这里,身份必定不寻常。
答案呼之欲出,靳岄看着那男子道:“子望言出必行,广仁王可作见证。”
那人果真是南境大将,广仁王宋怀章。只见他抬抬酒杯,点头:“可。”
岑融打量靳岄,沉默良久。外城有焰火燃放,火树银花,转瞬便逝。新帝轻叹声,抬手道:“押上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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