靳岄与母亲、贺兰砜同去送行。宋怀章见到岑静书,在城门下马。岑静书又次同他致谢,宋怀章只是笑笑,问她如今生活如何,是否安乐。等看到靳岄,宋怀章脸上掠过丝复杂神情。
“确实没想到官家能答应这个要求。”他与靳岄走到旁,低声道,“你究竟对他说什?”
靳岄也是吃惊:“以为是你说服他。”
两人沉默片刻,俱有所感。最终让岑煅放两个孩子去南境原因,或许并不在靳岄、宋怀章身上。
岑静书和贺兰砜掀开车帘子,车中尧儿正抱着弟弟呼呼大睡。纵使他是哥哥,却也只有两三岁年纪,话都说不利索,更不知自己命运在场泼天大雨中彻底改变。见不到母亲时他确实哭过,但哭累也就这样睡。岑静书小心上马车,把小块玉系在尧儿身上,摸摸他额头:“好生活下去吧,别辜负你爹爹番苦心。”
梁京百姓大多数并不知道白露这日究竟发生什。豪雨持续三天,日后人们再回忆起来,连那两次莫名其妙钟声也记不清楚:那真是钟声吗?怎可能敲两遍?或许是雷声,因那天雷实在太大、太大。
只有住在燕子溪甚至沐清池旁边百姓会记得,白露过后那日清晨,雨愈发下得滂沱,宫中水池涨水太高,逆流而出。流出来都是血水,把沐清池和燕子溪全都染红。
百姓也并不清楚宫中皇座何时换人,又换什人。新帝大赦天下,街头巷尾人们好奇困惑:两年前不是有新皇帝?这快就死?
这改换天地时刻,就这样在秋季罕见豪雨中过去。
岑融没有死。他被关锁在大源寺内,剃光头披上僧服,就像哑样,没再出过句声。太后尸身被发现,是因太过思念先帝,痛苦不堪,选择自缢。她尸身被送入皇陵。
宋怀章车队路过山下,绕行圈。他拍醒尧儿:“跟你爹娘道别。”
尧儿茫然不知何意,宋怀章掀开车帘,抱起他望向山上大源寺与堰桥寺。尧儿不明就里,但听见爹娘,忽然又放声大哭。宋怀章哄他不听,叹气道:“哭什?你这样哭,他怎舍得走。”
不出靳岄和宋怀章所料,兄弟俩离开梁京第二日,岑融在大源
新容生下岑融第二个孩子时刚刚入冬。梁京下场大雪,内侍跑来匆匆跟岑煅禀报,是个健康男孩儿。
十月又称长至,新容在大源寺旁堰桥寺落发为尼,法号长净。此月下旬,广仁王宋怀章风尘仆仆入京,求见新帝。他想带走岑融两个孩子。
两个孩子如今在皇后照顾下生活,宋怀章软磨硬泡,甚至出动靳岄。他找到靳岄,靳岄自然想起在赤燕时他曾怎样帮过自己和母亲。广仁王要那两个孩子原因十分简单:他生都不婚娶,没有子嗣,而这两个孩子身份尴尬,在皇宫内生活并不见得安稳平静。他是岑融表舅,与孩子有亲缘,把孩子交给他是最好方法。
瑾太妃多次劝说岑煅不要留手,不要有多余恻隐,应当斩草除根。但岑煅并没有听取母亲意见。他和靳岄见几次面,更邀请宋怀章同饮酒长谈。
永和二年,新帝继位后第个除夕,宋怀章带着两个孩子离开梁京,启程返回南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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