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却听见邵钧说:“怎管?你上工,给你算工分儿;你表现好,奖励你探亲;你饿,给你发馒头;你打架,炸号,跟你块儿背黑锅……你要是哪天弄不好,打架打得真挂,还要负责给你收尸,善后,赔偿,抚恤,安抚你家属。们全套打包条龙服务,包你包到你改过自新刑满出狱那天早上!”
“从清河监狱这道大铁门里走出去你焕然新,你重获自由,就再不用操这心你撒开脚走你自己路!”
邵钧说话时候,眉头皱着,双细长吊梢眼看着人,眼睛里清澈带水。
这番话,是邵三爷杀
罗强问:“谁?姓刘,还是姓谭?”
老盛不敢说。
罗强说:“这回卸你只手,下回,卸你条胳膊,不信你试试。”
郑克盛后来给监狱外边儿打电话交待,罗强这个活儿办不,摆不平,钱退回去不要。
可是罗强与邵钧之间,确实有条尖锐深刻到无法弥合鸿沟。平时穷逗、臭贫两句,可以;越往深里谈,对很多事情看法,不可能谈得拢。
罗老二是没想到,三馒头讲起道理来,还套套,特认真,特正经。他以为邵钧就是公子哥儿作派,小年轻脾气,高兴不高兴都挂脸上,瓤子里没馅。
邵钧归根到底是个警察,办事儿懂得轻重。平时跟犯人们聊归聊,玩儿归玩儿,勾肩搭背闲扯臭贫常有,打架炸刺儿也见多,但是监狱里有规矩,有正气。这回,二九四做事情触及他底线,简直忍无可忍。
可是忍无可忍,也得忍着,不然拿这人咋办?
也恰恰因为是警察,行事还是有规矩管着,不能乱来。换句话说,老盛收钱可以黑罗强,罗强火可以疯狂地报复,做狱警能把这些人怎办?不爽能撒开打吗?能直接把这俩人拉去枪毙然后挖坑倒着埋吗?
要追责,要加刑,您拿证据说话,报上级机关批示。
罗强对邵钧说:“邵警官,跟你说句实在话,监狱是监狱,道上是道上。你混监狱,讲是遵纪守法,混道,走是刀头舔血江湖义气,两条路。”
邵钧反驳:“现在你在手里捏着,你拿监狱当道上继续混?砍刀见血?乱来?”
罗强意味深长地说:“你是条子,就不可能跟你走条路。”
邵钧倍儿正经地回答:“这回事儿,也背处分。你天在手底下,你就跟是条道。从今往后,该怎管你,还怎管。”
罗强歪头看着这人,嘴角轻耸,老子打从娘胎出来,就这号人,看你打算怎管?
用私刑,无非就是拿警棍抽,关禁闭,关小笼子。这人要是个怂蛋,怕打,怕关,你关他还有用。可他要是不怕呢?连小铁笼子都不怕,还有什能治得住这号亡命徒?
罗老二在道上这多年,确实天不怕地不怕,脑袋提在手里,命磕在路上。
得罪人多,想干掉他人也多。来清河监狱路上,押解车就差点儿让人“点”,押送警察都见血。
郑克盛裹着条胳膊从三监区调走时候,曾经跟罗强打个照面。邵钧也是后来才知道,罗强当时跟这人说:“够吗?还来吗?”
老盛脸色灰败,摇摇头,这意思是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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